第16卷 終物語(中) 第四話 忍·盔甲 026(第3/7頁)

「汝說三人一起……」

對於神原的這個意見,忍似乎感到有點困惑——而我也困惑起來了。

的確。

真的是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

大概——初代怪異殺手也沒想過這個方案吧。

他說過眷屬不需要兩個人——但是仔細一想,不需要兩個人的理由也是不存在的吧?

明明如此,為什麽我們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呢?就好像從相遇之前開始——就預計到我和初代怪異殺手將會為了爭奪忍而互相對立似的。

爭奪?

難道這是什麽三角關系嗎?

的確,那簡直就是——戀愛腦。

「……那個男人是對吾懷著怨恨而死的。他向吾說出了怨恨的話——汝說要原諒他?不——汝是叫吾向他道歉吧。道歉?是對吾因為耐不住寂寞而把那家夥變成了吸血鬼這件事道歉嗎?然後——汝還叫吾和他言歸於好嗎?」

「要不要言歸於好是無關重要的。」

神原的語調沒有任何的讓步。

面對由於剛才的指摘而稍微軟化了態度的忍,她依然毫不留情地加以指責——對在一旁聽著的我來說,這也同時像是在責備著我一樣。

「就算不言歸於好也沒問題。畢竟這需要看對方的意向,或許也不一定能做到——假如小忍你說比起初代怪異殺手你更願意選擇阿良良木學長的話,那也是可以的。不過,向對方傳達這個意向的人,必須是小忍你自己。」

而不應該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伊豆湖小姐和阿良良木學長——她這麽說道。

聽她這麽說,忍忿忿不平地回了一句「汝都知道些什麽啊」。

「說到底都是別人的事情,所以汝當然是可以隨便暢所欲言了——就算汝對吾和那家夥的關系和經歷抱有天馬行空的幻想,對吾來說也是很困擾的。不,不僅限於四百年前的事——即使是現在吾和吾的主人之間的關系,汝大概也是不知道的吧?」

「的確,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理解。」

神原以最合理的言詞否定了忍的說法。

她以認真的——切實的口吻說道:

「無論是第一人的感受,還是第二人的感受。」

「…………」

忍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而斧乃木從一開始就沉默不語——不過斧乃木的沉默,或許只是因為不明白神原這句發言的真正含義而已。

伹是,我卻明白了。

先不說性格如何,跟忍並沒有太深入交流的神原,為什麽會發展到和忍展開對抗的局面呢——剛才我一直都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我之前還以為……那個為前輩著想的後輩,也許是因為體諒我的心情,於是替我把自己難以開口的事情向忍說出來——但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對神原來說,她比我——當然也比忍更明白初代怪異殺手的心情。

近乎於純愛的——偏執的感情。

「……別在這裏融入多余的感情啊。」

即使是對人類的微妙感情不怎麽敏感的忍,也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她露除了復雜的表情,向神原說道:

「對汝來說,時隔四百年重新復活的那個男人,看起來或許是有點可憐——或許汝也對他產生了同情,但是——」

「我並沒有同情他,也不覺得他可憐。我也很清楚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這樣下去他也太可悲了。那個人從四百年前重新復活,這是任何人都沒預想到的奇跡吧?無論是你、還是阿良良木學長、伊豆湖小姐,甚至連忍野先生也是一那樣的奇跡,我覺得是應該得到相應的回報的。要是對奇跡視若無睹、把它當作概率上的問題、當作完全沒發生過的話——我覺得那個人就真的太可悲了。」

「所以說,這不就是憐憫心嗎……那麽,到底要怎麽做汝才心滿意足啊?為什麽汝非要這樣子興風作浪?難道汝不覺得吾不跟那家夥見面,說不定也是為了他好麽?」

忍的反駁開始弱化了。

我隱約有了這樣的感覺。

她與其說是在發表自己的主張,倒不如說是為了說服神原而在竭力組織語言——是不是開始動搖了呢?

生存了五百年的怪異——

幾乎快要被十七歲的少女駁倒了嗎?

「事到如今就算去見那家夥,吾也沒有可以跟他說的話啊——對吾來說固然如此,即使對那家夥來說也沒有什麽好處。看清現實吧,猴丫頭。那家夥已經只能接受退治了——他是給這個小鎮帶來不安要素的存在,也可以說是象征著蔓延於這個小鎮的怪異談的存在,就只能成為專家們的餌食了。根本不可能像吾和吾的主人那樣獲得無害認定——諷刺的是,過去曾經打倒過無數怪異的那個男人,竟然要被未來的同業者打倒——這是無法得到救贖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