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卷 終物語(續) 最終話 歷·反轉 004

關於正弦在神社境內正常行走的那件事,姑且可以用「那裏是地獄,因為是死後的世界而不應該算在「一輩子」的範圍內,所以就算走在地面上也沒問題」來解釋過去,但是一臉得意地說出「(反)還真是懂得想方設法把話說圓呢。算了算了,關於這件事就暫且這麽解釋過去吧,就當送你一個人情。我會給你打氣的,這次你也要好好努力哦」這種話的斧乃木,就連打扮也跟平時有很大的不同。

平時的她一直都是穿著完全不合身的皺褶裙,但今天穿的卻是讓人聯想到她的主人(雖然斧乃木總是叫她「姐姐」)的長褲打扮——看起來出乎意料的合身,這個或許是身為換裝師的月火給她換上去的吧,不過語調和表情上的變化,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用月火玩「換裝人偶」這個理由來解釋了。

不管怎麽說也不可能像手辦人偶那樣把頭部整個換掉吧。

「(反)還有,關於從那個最終場面到花物語到底要怎麽連接起來這一點,我覺得還是有點不清不楚呢……」

斧乃木還在繼續高高在上地向我發出超次元的吐槽,但我並沒有理會她,而是直接走出了家門——不,冷靜一想的話,對於這個遠超火憐的滿是槽點的斧乃木,或許我反而是應該主動向她打聽才對,但遺憾的是她那得意模樣讓人惱火的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常識的範疇,為了不跟她爭吵起來,我就只能無可奈何地離開家了。

我還以為原本無表情的角色第一次流露出人類感情的樣子一定是很有魅力的,沒想到在現實中卻完全不會出現那種戲劇性的場面。

不過跟火憐之間的對話也像剛才那樣牛頭不對馬嘴,就算向出現異常狀況的本人打聽情況,大概也無法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吧——就算說斧乃木是怪異的專家也同樣如此。

我之所以沒有回去自己房間而是來到了外面,是因為這個時間段還是在室外形成的影子更清晰的緣故——剛才,在盥洗室裏叫喚忍的時候似乎沒有把她叫醒,不過當時我覺得沒醒也挺好。

但是事已至此,我還是不得不仰賴忍的力量——不得不借助於那個棲身在我影子裏的身為怪異殺手的吸血鬼的知識。

正確來說應該是吸血鬼的渣滓。

我再次大聲喊出了那鐵血的熱血的冷血的吸血鬼的渣滓——舊名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Blade、現名忍野忍的名字。

……為了把吸血鬼叫出來而特意來到太陽底下這個做法,雖然也有點自相矛盾的感覺(搞不好還會被斧乃木狠狠地吐槽一番吧),但我還是朝著自己的影子大喊了起來。

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答——毫無反應。

看來她已經睡得很沉了——不過這也難怪啦。

昨天沒去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也硬是讓那個幼女做了很勉強的事情,而且直到前天為止我都一直在依靠她的力量——幾乎沒有什麽事情是沒有依靠過她的。畢竟給她添了那麽多的麻煩,在好不容易才終於告一段落、或者說是可以松了一口氣的今天,她進去這種一時半刻無法叫醒的睡眠狀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雖然我心想這種事還是不得不依靠她,但是在家外面朝著影子大聲喊叫的行為,考慮到體面的話也還是限度的……而且我也希望讓她這位重要的搭档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但是我當然不能就這樣一直等到她醒來為止。畢竟在這場突如其來地襲擊了我家的異變中,也沒有人能保證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正如火憐發生了異變那樣,正如斧乃木也發生了異變那樣,忍說不定也是因為遇到了什麽異常情況才沒有對我做出回應——想到這裏,我就無法再抱著「杜鵑鳥不叫我就一直等到它叫為止」這種不緊不慢的心態……因為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建立幕府的全盤計劃。同時這當然也不是什麽「有福不用忙」的狀況。不過從月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這一點看來,這說不定只是我擔心過頭而已啦。

注:杜鵑不鳴,待其鳴。日本人通常用於形容德川家康性格的慣川語。

考慮到這裏,我才忽然想到「那麽我自己又怎樣呢」這個問題——雖然根據自己的體感,或者從鏡子裏看到的情況來說似乎沒有什麽異常,但恐怕也沒有比在這種狀況下進行的自我檢查更不靠譜的東西了。

火憐和斧乃木對於自己的變化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的違和感——也就是說毫無自覺症狀。非但如此,她們仿佛覺得自己的身高向來都是這樣子,自己的得意表情從以前開始就是這麽惹人火大似的。

說不定我其實也早就變得跟昨天以前的自己判若兩人了,只不過是沒有發現而已——不過這麽懷疑起來也真是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