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語 第零章 育·Fiasco 008

對不起,我其實並沒有打算傷害老倉同學。那時候我只是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無論如何也無法對你的好意做出回應呀。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做了,請你原諒我。如果現在還不算晚的話,我們就交個朋友吧?以後我就叫你育啰。不,就讓我叫你歐拉吧,拜托了

......如果我真的想讓忽瀨亞美子為這種連有沒有也無法確定的過錯道歉的話,我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我才是那個最沒用的家夥。

竟然一輩子都要跟著這樣一個無藥可救的家夥,實在是毫無道理的懲罰——考慮到這一點的話,期待有人願意在這區區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忍著跟我做朋友,應該也不算太過分吧。

雖然多半會讓你覺得很討厭,但也沒有太大的害處哦?

但是,忽瀨亞美子卻一點也不給我面子。每到課間休息時間我都堅持跟她接觸,但她一直都不作理會。對了,就相當於在路上走的時候對派傳單的人徹底無視的感覺——仿佛要以明顯的快步行走來表明“我完全不打算跟你扯上關系”的意向似的,面對我死不放棄的執拗攻勢,忽瀨亞美子總是慌慌張張地逃來逃去。我這裏說的“慌慌張張”,只是為了把我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的脆弱心靈所遭受的傷害減到最低而采用的滑稽修辭方式,實際上應該說是“四散奔逃”才對。她明明只是一個人卻要四散奔逃,弄得被丟下的我也沒有心情追上去了——所以,我在班上出洋相又迎來了第三次、第四次。

不,老實說,只要忽瀨亞美子在某個時機隨便用一句話隨便把我“敷衍”過去,我就會把這個事實視為成果而停止行動了。

就算不是成功,只要得到成果,我也會甘心放棄——然後就當機立斷地選擇撤退,抱著“大樹底下好乘涼”的想法而改變方針了

然而,現在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即使是保守消極的我也會變得下不了台。高高揮起的拳頭已經完全錯過了放下來的時機。

不,如果這種狀況還要持續下去的話,我恐怕會把自己的拳頭打在自己的頭上吧——自虐、自罰、自毀和自滅。

不斷地反復反復反復反復再反復。

無論走到哪裏碰到的都是自己。

然後就會覺得所有的一切都無關重要了——就算原本是可以從頭再來的事情,只要弄壞了其中的某個部分,我也會神經質地將其整個放棄

就像稍微弄臟了一點就索性把那件衣服扔掉的潔癖性——實在可笑至極。我這麽肮臟的家夥,到底還有什麽資格說潔癖嘛。

據說越是有潔癖的人,房間就越容易弄得亂七八糟——

說是因為不願意弄臟自己的手而沒法打掃什麽的——本來如果有潔癖的話就該爽快點選擇放棄,可我偏要死纏不休地拘泥於忽瀨亞美子。

仔細想想,這樣做只會令雙方都感到厭煩,只不過是一種持續性地給雙方制造損失的狀態而已。非但不是互惠互利,反而是......

正如我三番四次地遭受著出洋相的恥辱一樣,到了這個局面,忽瀨亞美子可以說也被平添了許多不必要的恥辱。這就好像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了老倉劇團的即興喜劇似的,決不是什麽好受的狀況。

所以,她本來也可以幹脆地放棄抵抗,選擇做出妥協並和我建立某種程度的關系,這應該也是很正常的解決辦法。然而她卻一直都沒有表現出這樣的傾向。

所謂的相互不理解毫無疑問就是指這樣的狀況,自始自終都只是我在單方面地向她搭話,最後就這麽迎來了放學的時刻——根據我當初的計劃,應該是午休的時候大家把桌子拼在一起吃午飯,到了放學後就讓新交的朋友帶著我在校內各處參觀的。然而那種極度理想化的預期,從一開始就是注定要落空的吧

孤零零一個人轉學過來的我,到了放學後也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雖然是三年級生,要不幹脆就加人哪個社團算了吧——眼前的慘淡結果,使我不由自主地產生了這種逃避現實的想法

實在沒臉見人——東南西北,不管是哪一邊我都沒臉去見人了

明明是想向阿良良木那家夥證明我是可以改變的,可是到頭來卻反而證明了自己就是死性不改——比起來自全班同學的近乎於冷眼旁觀的視線我反而更在意根本不在場的啊良良木的視線。

要是阿良良木在這裏的話,我肯定會馬上把那家夥的雙眼給挖出來吧——我對自己的失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但是,即使這樣我還是沒有放棄(放棄算了吧)。

放學後,我心想這已經是今天最後的機會,於是就咬緊牙關,在班會結束的瞬間就向忽瀨亞美子的座位發起了超越了再三再四的第五次進擊——然而,我的這個行動似乎早已被對方預料到了。忽瀨亞美子在我轉過身的瞬間就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