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語 第零章 育·Fiasco 009

既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而且還會對透徹的結論產生進一步的懷疑——想要把我這樣令人困擾的轉校生推給其他學生,這種想法我也很理解。

如果站在跟她一樣的立場上,我恐怕也會這麽做吧。光顧著自己的事情已經很吃力了,哪還有精力去管我這個異鄉人呢——這種心情我實在是感同身受。畢竟還要顧著應考復習,高中三年級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過,就算說“站在同一立場上我也會這麽做”,要問實際上能不能做到的話,就真的很難說了。

因為如果是我的話,根本就沒有可以推卸包袱、可以把轉校生的事情全盤交托的對象——明明是經常估摸別人價值的下賤女生,我卻連同班同學中的哪個人是什麽性格都毫不了解

只要我稍微有所了解的話,當年就不會開設那樣的學級審判了——結果,我就可悲地遭到放逐,流放到了這所宍倉崎高中

沒錯,如果說著地點在這裏的話,那疑問點也就在這裏

為什麽忽瀨亞美子會如此詳細地掌握著同班同學的個人情報呢?對每一個人的個性、力量關系和利害關系都知道得這麽詳細?

我就是對這一點感到不可思議。

與其說是不可思議,倒不如說是覺得可疑吧——畢竟立場和轉校生不同,就算對同班的學生很了解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也許有人會這麽說,但我覺得奇怪的並不是這一點。

明明掌握著這麽有用的情報,她只要自己去做就好了吧?

我是這麽想的。

既然對班內的勢力圖了解到這個地步,就不可能在班上陷入孤立——正如我自己是這樣,孤立的重大原因,要不是對他人無知,要不就是漠不關心。反過來說,只要懂得了解他人並且關心他人,就不容易陷入孤立——就算想孤立也做不到。

如果說這只是把他人稱呼為他人的我的先入為主的觀念,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是在孤立的狀態下掌握和自己有隔閡的周圍人們的個人情報,我想應該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話雖如此,我也不認為忽瀨亞美子只是在隨口說謊。為了把我趕跑而胡編亂造情報這個說法,雖說作為說明狀況的理由是可以成立,但怎麽說呢,這一點都不現實。

要說她在騙人,那也實在過於真切,創作能力也未免太高了——憑空捏造四十人份的個人情報,不管怎麽說也太超乎常理了。

那已經是特別之人才能做到的事了。

雖然這樣得來的情報的正確性還有待驗證,但如果說全都是騙人的話也很難想象——吵死了,那麽老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你用你那殘缺的腦袋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反正你想的事情都是錯的,只要老實接受人家好心給你的恩惠就好了啊,笨蛋!我仿佛聽到了阿良良木對我說這番話的聲音。

......我知道,阿良良木不會說這樣的話。

只是,為了讓我自己能振奮精神認真思考,我不得不讓自己頭腦中的阿良良木發表反對意見——對阿良良木的反抗心,就是驅動著我的能量源泉。

妄想中的阿良良木的聲音,比在近距離內嚷叫的忽瀨亞美子的聲音還要更深、更不快地回響在我的心中。

不管是陷入怎樣的受壓狀態,只要把想象中的阿良良木揍飛,我的心情就會在某種程度上變得舒暢——忽瀨亞美子對我造成的壓力什麽的,根本就不在話下。

話雖如此,我心目中的阿良良木並不會把我從困境中拯救出來。當然,光是忽瀨亞美子沒有對我施加暴力,現在的狀況已經不算太糟糕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她究竟有何圖謀這個疑念也還是無法抹去。正如我把大家當敵人看待那樣,大家也都把我看成敵人,一旦有機會就會設法施加危害——這樣想雖然超出了不信任他人的範疇,已經達到誇大妄想的地步(陷害微不足道的我有什麽意義?難道有誰能得到好處嗎?),總之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如果只看結果的話,多虧了忽瀨亞美子,我才在某種程度上掌握到原本一無所知的班級裏的情況......但是,對於始終貫徹著沉默、好不容易才熬過的她那機關槍掃射般的長篇訓導,我直到最後也沒能說出道謝的話來。

你這算什麽嘛,是瞧不起我嗎!——光是沒有反過來這樣逼問她,我就算是很有誠意了吧。反而是在自己反射性地對別人強加的好意產生強烈抗拒的精神構造中,我還發現了某些可疑之處,這或許意味著我非常的冷靜吧。

可疑之處。

簡潔地歸納起來,這些情報本來應該由現正陷入孤立的你來運用才對吧。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沒道謝惹得她不高興,“你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她以淩厲的視線盯著我吼道。的確,至少我沒有能做出她那樣明確的反應,但你抱怨我的眼神也沒用。我本來就是這樣的眼形啊,有怨言你就跟我父母說好了——雖然我也沒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