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語 第零章 育·Fiasco 020

就算是連續遭遇了多次令人愕然的悲慘事件,我也不打算裝出一副“悲劇的女主角”的模樣。當然我並不否定自己有陶醉於自虐的傾向,但最多也只會把自己當成悲劇的配角——即使在自己的人生中,我也從來沒有當過一次主角。

我並非自認是問題制造者的自我陶醉者——悲劇的女主角什麽的,只要交托給客藤乃理香那一類人就好了。

我的人生之所以充滿著令人不忍直視的各種慘劇,並不是因為我是特別的人,而是因為我總是喜歡做多余的事情。

就因為做了多余的事情,才惹來多余的災禍。

明明只要默默地忍耐等待著充滿慈愛的好心人向我伸出援手就行了,我卻忍不住非要自己采取行動——無論如何也無法老實地安於自己的立場。

這次也一樣,事情的起因就是我做了多余的事情——要是我無精打采地在失意中低著頭、老老實實地回去箱邊家的話,就不會不識擡舉地誤闖進後來的那個經典場面了。

畢竟我說到底也只是毫無關系的配角。

就好像明明已經沒有出場機會卻忘記退回幕後的演員似的,要是為此而發牢騷的話,劇作家大概也會很困擾吧。

來訪補習學校,尋找忽瀨亞美子,被她帶出來,在說著和聽著一些牛頭不對馬嘴的話的過程中,夜色也變得越來越深了。

畢竟還要考慮晚飯的時間,實際上我本來也應該盡快回去才是——但是,在此之後已經注定孤立的我,卻事到如今才亂七八糟地想來想去,最後決定要好好享受孤身一人的高中生活。

所以,我就有生以來第一次踏入了在歸家路上營業的名叫遊戲中心的設施——鬧市區!我聽說時下的女高中生有著在這種地方拍名叫大頭貼的照片的習性。明明手機和智能手機這麽流行,拍照什麽的個人就可以隨便拍了,可是這個攝影機器卻至今依然長盛不衰,所以我從以前開始就覺得這裏面一定蘊藏著什麽非同尋常的魅力。

雖然我並沒有可以花費在遊戲上的閑錢,但是作為孤立的紀念啪嚓地拍一張照片也不是太過分吧——我懷著仿佛在做什麽比入侵補習學校還要嚴重的壞事似的激動心情,猛力一推門走進了到處回響著刺耳音樂聲的遊戲中心。

實際上,我只是為了發泄悶氣才繞路到這裏來的。在起初的時候,我還覺得對我來說相當於大冒險的這一次路線變更是自己少有的正確決定。

因為是第一次體驗而提心吊膽的心情都一下子被吹散了——要問是怎麽回事的話,那就是在大頭貼機器的使用說明上明確地記載著“本機器具有修正攝影對象眼神的機能”。

修正眼神!?是說我的這個眼神嗎!?

我簡直無法阻止自己的臉自然而然地露出笑意。假如允許我在這裏說一句會令人懷疑我人性的話,那就是除了阿良良木以外的一切煩惱都馬上變得無關重要了。無論是忽瀨亞美子還是旗本肖也從我的頭腦中消失了影蹤——盡管只是在照片上面,但難道真的能把這幾乎可說是我的象征的眼孔形狀加以改變嗎?

原來如此,既然具備了如此高尚的機能,那麽即使在任何人都能化身為外行攝影師的現代世界裏,這種機器沒有沒落也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畢竟這是能把我十年來的劣等感抹掉的機器啊

如果我的雙眼能睜得大大的閃著亮光,我的失敗人生說不定也會變得截然不同吧——這樣的妄想,如今馬上就要得到驗證......我不禁在喜悅中顫抖著身體。

然而,那樣的喜悅當然也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當然,關鍵向題並不在於價格。當然、面對著二次五百日元這個幾乎能把人嚇得眼珠子都掉下來的、光是看到就令人臉色陡變的驚天高價,之前的熱切期待都一下子被冷卻了下來。但即使如此,我經過一番苦惱還是堅持住了。

我決定僅此一次允許自己做出人生中第一次對自己的投資——也就是單純的浪費行為

我要改變自己。

不,就算修正了照片上的眼睛形狀,我的人生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這一點我當然也是很明白的。然而現在的我卻非常需要這樣的改革

至於這個直覺究竟是對是錯,事到如今就只能胡亂臆測,成了永遠的謎團——因為,我到頭來還是沒有走進這台拍照機器裏面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現在手上沒有零錢,必須用兌換機把一千日元的紙幣兌成零錢才行。

為什麽就不能自動販賣機那樣讓各台機器自動找零呢——在對此感到疑惑的同時,我就移動到了設置著兌換機的地點(移動到兌換機這點程度的小事我還是能做到的),但是就在剛準備排隊的時候,我卻慌忙往後跳開躲到了柱子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