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語 第零章 駿河·Bonehead 005

就跟大多數人看見這封信件,沒辦法第一時間一一想到這些人類臟器的模樣一般,我也同樣沒法第一時間就想到,紙質屏風居然還有“內側”——這想也沒想過的“內側”裏面,居然還夾著一封信什麽的,更是無法可想了。

木乃伊的手裏握著一封信。

雖然有些過分誇張,但是就恐怖程度而言,這不啻於衣櫃裏的殺人鬼或藏在床下的斧頭魔——更誇張地說,也令人有種似乎紙質屏風與異空間相連的恐怖感。

再加上手中這封完全看不懂內容,卻傳達出非同一般的迫力,充滿謎團的信,就更讓人覺得恐怖了。

要不是。

要不是我認得這封信的筆跡——一定會把它當場撕毀扔掉。它就是這麽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是認得的筆跡?嚯嚯,駿河前輩還真是說了讓人大感興趣的話呢。啊。該不會是前輩自己寫下的吧?上初中的時候寫的,私人性質的詩歌之類。然後又一不小心,從空隙當中掉進了這紙質屏風裏面。”

“我才不寫什麽私人性質的詩歌……你到底當我是什麽人了!”

我可是超熱血的體育選手!

才沒有鍛煉感性的空閑!

……雖然這麽說,要是真有把這種內容寫成詩歌的中學生存在的話,還是差不多該認真為他擔心一下的好。

“話雖如此,倒也沒有那個中學生是不讓人費心的啦。”

以諷刺般的,甚至可說是辛辣的口吻說著,扇君輕輕地把我手中的信箋抽了出來——最後,我手中只剩下了木乃伊的手腕。

這麽一來,木乃伊的手腕之流好像真和巨大手辦的部件沒什麽兩樣了——和突然發現的充滿謎團的信件相比。

“充滿謎團……倒不如說,這封信本身就是謎題也說不定呀。”

“嗯?什麽意思?”

“不不,這封信的用紙相當古老,墨水的褪色情況也看得出經歷了時代……從信紙的損傷程度推測,別說是中學時候了,這封信甚至應當是駿河前輩出生前的物品。”

唔嗯。

這真是專家一般的發言。

在這一點上,雖說還有些業余,但也算發揮了與“忍野咩咩的外甥”這一身份相像之處嗎——要我看來,那只是很難認出字跡的臟了的紙。

好容易費了一番工夫勉勉強強讀出字跡,卻發現內容完全是在謳歌令人惡心的東西,老實說有種上當的感覺。

不過——這也很像是“那個人”的手筆。

這雖然是就算擁有扇君那樣名偵探般的推理能力也無法知曉的,幾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事實……不過要是“那個人”的話,像是故意尋釁般寫下這種令人不舒服的詩歌,也不會顯得不可思議。

這樣一首詩,被左手的木乃伊從紙質屏風中抓住的話,更加讓人覺得意味深長——扇君雖然剛剛說過“從空隙中掉入了屏風”雲雲,但我幾乎不作此想。

一般而言哪有帶著縫隙的紙質屏風呀。

就算真有縫隙,且不說我,負責打掃房間至今的阿良良木前輩應該有所察覺吧——怎麽也不覺得,那位潔癖嚴重的前輩會把屏風上的瑕疵給看漏了。

“呣。這樣一來就應當視作特意把信藏在屏風裏了吧。我也聽過這種民間傳說,說是把戀人寄來的信埋入屏風當中,以使自己能時刻感受到對方的公主……就是這一類吧?”

“要這也是一封情書那就頗能看作是風流軼事了……在我平日生活起居的房間裏,居然還放置著這麽一面埋放了詛咒一樣的信件的屏風,這真是稍微有點讓人起雞皮疙瘩呀。”

“我所尊敬的前輩居然在這麽亂成一團糟的房間裏生活起居,這才讓作為學弟的我起雞皮疙瘩呢。要是來了地震可怎麽辦呀?”

被如此直接地擔心了,我竟無言以對。

明明說“體會到身為人的一面”卻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是一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吧。不過這話說得也很切實。愛書人常說“被書籍壓死是我的夙願”之類的,可要是在這房間裏被BL小說壓死了,真不知道爺爺奶奶要悲傷到何等地步。

“還有,駿河前輩,紙質屏風的單位是‘扇’唷?”

“‘扇’……?雖然我對你普及雜學的做法很有感觸,不過這裏用‘面’也沒什麽不合適吧。”

“但屏風是成套出現的,還是盡可能按照傳統的計數法比較好呀。駿河前輩倒也發表了這裏是‘放置了一面屏風的房間’這種高見,但其實,埋了信的屏風也不非得只有一扇呀?說不定別的屏風裏面也有信呢。”

姑且不論用什麽計數法,提出的意見倒是無可挑剔的正確——畢竟沒有任何證據能表明這是房間裏唯一一封信。

大門的障子裏應該是放不下信件……那麽算上壁櫥和頂櫃,大大小小一共有八扇紙質門。它們中大多數還掩埋在垃圾山當中,沒法確認現狀……就算看見了,也沒法透視它們的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