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語 第零章 駿河·Bonehead 006

雖說是舊姓,但那個人是否真的有過與神原家長子一同入籍的時期,至今已經不可考。

因為婚姻遭受到周圍,特別是神原家的反對,我的父母幾乎是跟被逐出家門一樣,流亡到了九州島深處——二人因交通事故而意外死亡後,我作為遺留下的獨生女被接回了神原家,就是這樣的情節發展。

由於我所接受到的情報終歸是神原家的一面之詞,因而還有些沒能整理清晰的部分——從幾個月前碰到的欺詐師口中聽到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實話,事情的真相反而更撲朔迷離了。

畢竟是欺詐師。

因此在這一點上,還是盡量保持中立好了——能確定的是我的母親臥煙遠江,現在也好過去也好,生前也罷亡後也罷,都一直沒能得到神原家族的原諒,到現在也持續遭到對方的嫌惡。

“哈哈——。嘛,說的也是。要真是自家的獨苗受到誘惑,掙脫了森嚴的家族制度,又在流亡地像殉情一樣地搭進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對對方恨之入骨啦。”

扇君的“誘惑”呀“像殉情一樣”呀“搭進性命”之類,雖然是相當偏激的看法,但被這樣毫無顧忌地一說之後,心情反而異常清爽。比起顧慮重重,小心翼翼選擇詞匯避免過分深入的說法來,感覺要好多了。

“嗯?這樣說來,現在的獨苗應該是駿河前輩吧?那麽說不定也有,將來我擔當起入贅神原家這一重責的伏線呢。”

“沒門!”

用兩個字直白拒絕了。

你也深入得過頭了,扇君。

別這樣好嗎。

“呼嗯。但這樣一來事情又變得很奇怪了——假定是駿河前輩的母親寫了這封信,先不提紙屏風這一位置,倒是一瞬間就能明白這封信為什麽在神原宅裏了。結合這樣的背景考慮,神原家大概禁止母親出入了吧。”

“禁止出入……別說得跟禁止出入副音軌一樣啊!”

我一邊吐著這樣深度粉絲向的槽(注:通好み(つうごのみ)意為“被懂的人喜歡”。然後和“吐槽”義的突っ込み(つっこみ)音近。西尾啊西尾…………),一邊翻弄著自己手中猿之手的木乃伊。

這具木乃伊也是那個人——臥煙遠江的遺物。

雖然也很是驚愕與已經處理掉的木乃伊又以這樣的形式出現,可一想到這是臥煙遠江的遺物,又不知不覺覺得也不是那麽奇怪的事情。

雖然扇君的說法還存在不少可疑處,但要是想成這是母親在禁止出入的神原家內部寫下的信件,就沒有太強烈的違和感了——包括這只木乃伊的手能準確抓到藏身於屏風內部的信件也如此……

“呼嗯。這算是十幾歲的少女對母親的依戀嗎?不過這一點身為男孩子的我,總感覺不能深刻明白。也無法準確計量——對戰場原學姐或羽川學姐來說,這一點倒是共通的就是了。”

“……剛才扇君也說這能當做嫁妝了,那也說不定有著,是母親與神原家族關系還沒有惡化到頂點的時候送進來的屏風中,就已經埋入了信件這一可能性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要那樣一說,就又生出了事關屏風壽命的疑問……不過也對,物品本身是沒有罪過的呀。”

就連母親也沒有罪過呀——雖然這樣想,但又無法如此斷言,甚是令人困擾。“物品本身沒有罪過”這一本來用於不能毀壞或舍棄較有價值的物品的說法,說不定正與收拾整理的目的相悖。

話雖如此,也是作為女兒的我親手破壞了屏風就是了……

“只把隱藏起來的信件部分精確地發掘了出來,這就好像埃德加·愛倫·坡的《被盜的信》一樣……不過結合信件晦澀難懂這一點,要說起來也很像《黃金蟲》吧?”

好像在說著重度狂熱者一般的話。

雖然我作為高中生也頗為自己是讀書派而自負,但遺憾的是對推理小說涉獵不多,完全不明白扇君在說些什麽……不過只是埃德加·愛倫·坡的大名的程度,也還是聽說過的。是日本推理作家江戶川亂步的筆名由來來著?

“不只是後世創作者的筆名由來,坡根本就是創立推理小說這一流派的鼻祖呀。要沒有這位大師的話,現代的推理場景也就不存在了。”

“唔……”

就算你告訴我這個又怎麽樣啊。

總之,扇君剛剛是說這封信的文面,很像是某一類密文的意思吧?雖然我沒讀過,但好像很接近於《黃金蟲》這篇小說裏的謎面。

不過我還是不太清楚,母親為什麽要把一篇密文藏入紙質屏風裏——話雖如此,關於我的母親,我好像也沒有任何一點是了解得很清楚的。

“嘛嘛,不過母親肯定有這麽做的理由。她是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的。”

“為什麽會由你來評價我母親啊?這可不是吐個槽就完事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