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卷 愚物語 第零章 月火·Undo 007

也許是因為說了很巧妙的話而為自己出色完成了任務感到滿足吧,真宵姐答應我不會把這次的事情告訴鬼哥哥,就這樣回到山上去了——臨走前,她把那張折疊好的原稿紙塞進了背包裏。

我本來還想撕碎它算了,也許對於蝸牛神明來說,蛞蝓屬於她的眷屬——真宵姐有很多怪異朋友,不僅是人,她對怪異也有很卓越的政治手腕。

算了,如果把千石撫子精心制作的畫撕破了就沒意思了,這件事能解決完全都是真宵姐的功勞,雖然我完全失敗了,卻沒有抱怨的心思。

我不能說她是一個缺乏柔軟性的神明。

只有軟體動物才能說柔軟性吧?

而原本變得粉碎的阿良良木月火,就在我跟真宵姐商量善後處理的時候恢復了原狀——雖然她身上的衣服變得破破爛爛的,但她的皮膚上卻沒有一點傷痕了。

就像睡了一覺就能復原一樣。

如果我是一般的專家,一定會很佩服她挺身而出,為了救我而犧牲自己的行為的,根據之後的行為觀察酌情處理。但這種思義和人道主義想法對我今後的工作完全沒有影響。

反而讓我惡心到想吐。

仔細一想,我之所以會被燒得這麽嚴重,都是因為她在我身上澆了色拉油,之後不管怎麽分析,我都不是一次單純的失敗,因此只能發展到之前難以收拾的事態。

如果我想繼續跟蹤下去,事態就會繼續惡化,一想到這裏,我的行動就會被阿良良木月火的意識所踐踏,如果不是有人幫忙,我根本就無法完美地解決這件事——不管是任何人,現在都應該清楚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不管是誰,這是比看到火災更明顯的證據——對於專家來說,這次的失態己經足以把不死鳳凰列入危險範圍內,就算編制討伐部隊將她完全消滅,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是全盛時期的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不僅是大獵物,她還是一只大鳥。

但是,我不打算向臥煙小姐報告這件事,我有一個合理的理由——當然,這是我不斷重復的恥辱,還要顧及到各方面掩飾自己的錯誤,出於這種崇高的職業道德,這次己經判明了關於不死鳳凰的新發現,因此我已經放棄去消滅她了。

總之,我現在要趁阿良良木月火睡著時把她送回阿良良木家,我會用一晚的時間來消除自己身上的傷口,希望她能夠完全忘記這件事。把自己的人偶在房間裏吃東西這件事當成是一場夢,第二天起床時就能把這些事情全部忘掉。

但從她見到我的態度來看,我不能確定她能否把昨天的事當成是做夢。

以前,當我將她的上半身扔出去的時候,她之所以不記得是因為不知道我會攻擊她,就算失去了瞬間記憶,腦子裏也會有之前的斷氣記憶可以解釋事發過程。

但是,阿良良木月火這次經歷的不是短期記憶,而是將近一天的記憶——她卻完全忘記了,連把記憶碎片拼起來的欲望都沒有,她把會動的人偶與正義的魔法少女,跟大蛞蝓搏鬥隨後被壓扁的事實都忘記了——真對不起,我讓你把死時的沖擊都忘掉了。

也忘得太徹底了吧。

但是,作為一個能從混亂中脫離出來的專家,這個喪失記憶的理由是很簡單的——不是“忘記死時受到的沖擊",而是“忘記死了的沖擊"。

身體的傷與內心的傷——如果用這句話來比喻,身體的傷是可以看到的,但內心的傷卻是肉眼看不到的。

心靈的外傷——也就是心理創傷。

但是,在現實中還有醫生可以治療這種心理創傷。外傷與心靈外傷之間,我覺得沒什麽差異。

過去被虐待的記憶就像是電影倒敘一樣,會對日後的人生帶來障礙,不管在任何時代都會有這種事發生,這是很普遍的症狀——如果把過去的事當做後遺症來生存,是很難生存下去的。

這不是什麽極端說法,有人會被“難受"這種心情逼到去殺人——這種心靈傷害有時會演變成致命傷。

因此,一定要把這種傷治好。

不死鳳凰也一樣。

她是永生的怪異不死鳥,就連心靈的傷害也能完全治愈的——就算活著的時候遇到任何不好的回憶,都會變得無蹤無影,完全在腦子中排除出去。

會動的人偶,正義的魔法少女,巨大的蛞蝓,被壓扁而死,如果繼續擁有這些荒誕無稽的回憶會對她今後的人生造成影響的。

因此,如果以超過忍耐限度來判斷,我會希望她那些記錄非日常記憶的腦細胞可以被刪除,重生為一張白紙。與其說她擁有忘記糟糕回憶的記憶力,還不如說她有自動封印心靈創傷的自衛能力。

實際上,在鎮子上也有一個大才能像她一樣,將不好的回憶全部推給別人,繼續保持自己的清白一一一這簡直就是靈活玩弄糟糕記憶的鬼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