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卷 業物語 第零話 火憐·逢我 001

阿良良木火憐就是我的名字,也就是說我叫阿良良木火憐。阿良良木火憐就是我,我就是阿良良木火憐。雖然我覺得這

些事就算不說也知道,但師父卻說我就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沒有弄清楚。

還說我簡直是完全不明白。

他說我不光連自己不明白這一點也不明白,而且連自己不明白這一點也不明白這一點也不明白。

我是爸爸的女兒,是媽媽的長女,是老哥的妹妹,是月火的姐姐——今年十六歲,是就讀於栂之木高中的高中一年級生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是空手家。

但是,師父在那時候向我提出的問題,卻似乎並不是這些普通的個人資料般的東西。

他說並不是手空空如也,而是作為人的內在空空如也。

“沒想到在我的人生中竟然會有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阿良良木。我已經再也沒有東西可以教你了。”

師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也就是所謂的學成師滿吧,你現在已經足夠強了。”

甚至是強得有點離譜。

就算突然被叫去道場裏說了這麽一番話,我也只感覺到無比的困惑——他為什麽要突然間說這樣的玩笑,我實在搞不明

白。

所以我就直說了。

學成師滿什麽的,這是哪裏的話啊。我現在還遠遠及不上師父的項背,證據就是在實戰中不是連一次也沒贏過是嗎?從

入門到現在,我不是一直都輸給師父嗎——我是這麽說的。

幾乎是以抗議般的語氣說的。

雖然在旁人看來就只會得出“幹嘛非要這麽強硬地主張自己的失敗”這樣的感想。

“勝和負……只能以這種尺度來看待事情,這一點的確是跟你剛入門的時候沒什麽兩樣呢。”

師父苦笑著說道。

“但是,當超越了一定水平的時候,是勝還是負就已經不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了——這並不僅限於格鬥技,不管是哪個

門類都一樣。強和弱都只是相對的基準,只不過是一時性的東西——將會達到這樣的一個境界。雖然你說自己沒有勝過

我,但我卻並不這麽認為。”

那麽,到底是怎麽認為的呢?

盡管我繼續向師父追問,但他卻沒有直接做出回答。

“你毫不躊躇地向比自己強的對手發起挑戰,也毫不猶豫地去幫助比自己弱的人——你還只是高中一年級的孩子,對於

你究竟受了誰的影響而形成這樣的人格,我雖然真的很感興趣,但那個就暫且擱置一邊吧。畢竟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不管如何,正是這樣的動力驅使著你一直走到今天,這的確是事實——但是,在這個事實的基礎上,你也差不多該進

入下一階段了。”

他這麽說道。

下一階段。

那難道是勝負強弱都不再有意義的階段嗎?

假如是這樣的話,老實說我實在不太願意進入那個階段。

我很喜歡和別人決一勝負,也喜歡輸輸贏贏的,還喜歡讓自己變得更強——反過來說,我決不願意看到弱小的自己。

什麽都做不到的不中用的自己。

我很討厭。

我很想做些什麽,想做一些事情。

凡是自己能做到事情,我都想去做做看。

在哥哥和月火陷入痛苦的時候,我決不希望自己除了在旁邊看著之外就什麽都做不到。

我覺得那樣才是我。

我知道自己跟別人相比是有著相對優厚的境遇。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自己能幫上那些境遇不好的人——我想幫助那些

無力的人和弱小的人。

我想當正義的夥伴。

就算被人說是過家家也不在乎。

“你這個理想很了不起,反而是我這個師父應該向你學習呢,不過,即使是為了貫徹這個理想,你在這時候也應該先撇

開強者和弱者,也就是說必須先正視你自己才行啦。”

正視我自己。

“換句話說,是要了解你自己。你必須知道自己是誰。關於你這個人是怎樣的一個人,現在你也應該要充分了解一下了

沒什麽,你不需要太緊張——這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但是,這也不是可以在課堂上教給你的東西。我不是說過嗎?

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你了——從今以後,就只能由你自己去學了啊。”

如果你能好好學習,並且成功到達了我過去曾經登上的那個境界的話——到時候我就和你切磋一下吧。

既不是師父也不是弟子,而是作為對等的空手家來一場認真的較量。

……說實話,師父在這時候說的這番話,我其實也並沒有理解——或者應該說,我越聽就覺得越難理解,幾乎就像在傾

聽擬聲吟唱一樣的感覺。

雖然聽著很舒服,但我卻一點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