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心的距離(第2/3頁)

“……不用那麽狠吧?”陳逢時不好直接勸,覺得那沒用,只能用這種故意誇張的神情和語氣委婉的表達:不至於連吃頓飯都要拒絕吧?

“今天已經太心軟了,換了過去,首先我大概率不接電話,他只能發信息,我只會給他回一個字:不!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解釋,也不會有別的交流,存心讓他生氣。今天已經跟他說的太多了……”小安目光變的有點冷,看著機場裏的人群,又陷入了沉默。

陳逢時留意到,小安目光的方向,是一家三口,而且那個女孩,應該還是小學生。

“你說我狠,你不知道他們當初最狠的時候什麽樣。他以前指望別的女人給他生兒子的時候,我整整五百二十八天零三小時五分鐘十七秒沒見過他一面。那時候我還很傻很天真,經常哭著打電話給他,說很想念他,想見他。他說‘軟弱的人就是廢物’,掛了電話,後來直接連電話都懶得接。你猜,他哄當時外面的女人時,是什麽樣?看著——”小安清咳了一聲,深吸了口。

然後,陳逢時看見她臉上的表情變的很溫柔,然後用肉麻的讓人不自在的聲音說:“寶貝別難過,我也很想你啊……為了早點見你,我今天取消了三個價值三十億的會面……你等著啊,我忙完了就來找你……”

“好吧,落差感是大了點。”陳逢時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我當時想方設法找到他,聽見的就是這麽一段話,我問他,為什麽我是他女兒,他連千分之一的顏色都不願意給我。他只對我說了一個字——滾!”小安口述時,沒有憤怒,眸子裏只有冷寒。“我媽不痛快拿我當出氣筒的時候,怪我為什麽不是男的,怪我的成長表現總是不讓我爸滿意,還說等我爸外面的那些女人生了孩子,我跟她就只能滾蛋。”

小安冰冷的目光,距離陳逢時的眼睛越來越近,她盯著他,眼也不眨的質問:“他們當時的溫柔在哪?他當時的人性在哪?發現他自己不可能有別的孩子了,絕望了,說說懊悔的話,痛哭流涕的說抱歉,就算了?便宜全讓他占盡?我傻嗎?這種攻略感性思考者的手段我才不會上當!欠我多少還多少!沒還完前別指望從我這得到溫情!”

眼前那雙眼睛裏,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憤恨。

可是,陳逢時一點都不覺得可怕。

他知道,小安的傾訴不是需要聽到善良的勸阻,也不是為了聽到安慰的支持。

她只是為了,在這個過程中,堅定她的意志——她不允許自己動搖。

所以,陳逢時豎起食指,放在他們唇間,左右晃動著說:“再近就親親了啊……”

“行!但是得拍個短片發給你女神。”小安說時已經坐回了正常姿態,她口中所謂的行,就是瞎扯,壓根就沒給他答應的余地。

“將來我要欠了你什麽,你早點提醒,別攢多了再跟我結算,太可怕了,還不起。”陳逢時回歸原位,坐到桌子對面,懶洋洋的靠在胳膊上,等著食物送到。

“負債不夠重,讓你欠還有什麽意義?”小安掃了一圈廣告,最後又指著一張大廣告上面的標語。“廣告也好,各種跟文華、經濟知識等等靠邊的洗腦概念也好,就是讓人認可之後消費,掏空儲蓄,背負債務。而債務的甜頭,嘗過之後還想在恰當的時候停下來,那不是誰都能辦到的。眼花繚亂的廣告,概念,理財知識等等,總有一個坑能讓人心甘情願的跳!”

“有點意思……真的!”陳逢時覺得這番話發人深思。

“就算是保留著很傳統的樸素生活觀,又拒絕吸收概念性質的知識的人,這些坑都避開了——仍然有大坑讓這類人跳。”小安看起來並不準備說下去,很淡定的喝著檸檬水。

陳逢時了然的點點頭,他知道這個大坑是說什麽了,本來也很容易猜。“這麽說,其實人掉進坑裏一點都不奇怪,越高級的坑就越深是吧?”

“當然,這些之上的坑更大,不過一般人都掉進前面的那些了。我父親掉的就是國際局面造就的、難以預測的坑。財富到了一定程度,就必須選擇國家立場,妄圖靠財富獨立於政治之外的……雖然有,但我認為他們最終會認識到,那只是幻想。”

“明白你父親選擇的核心思想了,這麽說,他還是很愛國。”

“種族決定了這一點。讓你換個家族,你認為需要幾代人的付出努力和忍受痛苦,才能夠被這個家族真正的視為自己人?”小安從不對陳逢時說那些她心裏不相信的東西。

陳逢時思考著,對於一個念頭,他突然有了新的認識,於是說:“所以某些資本不斷粉碎一個個國家的政體狀態,最核心的利益是為了粉碎強力政府對資本的管控?世上沒有了國家政治對資本的壁壘,資本就能實現肆無忌憚的流動,就能超然於政治權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