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質問

毒島冴子常常在想,是什麽讓自己擁有了如此無可抑制的嗜血沖動。

是什麽,讓自己在用木刀揮砍,摧毀別人的時候,由心而發的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快感。

她想不明白。

但她卻知道,自己在什麽時候,心中嗜血的暴力欲望最為強大——那就是在她對自己很失望的時候。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最開始,意識到了自己喜歡青木司的時候,心中到底有多麽糾結與痛苦。

這些糾結和痛苦,在青木司和她劃清了界限的瞬間,徹底迸發了出來。

讓她忍不住提起了木刀,重新遊走在了夜晚的陰暗小巷。

她成功的像國中時那樣,在夜晚,利用自己看似柔弱的身段,吸引到了所謂“色魔”的注意。

當那些看起來衣冠楚楚的男人,用滿是醜陋欲望的雙眼盯著自己,並且跟隨著自己走到了偏僻小巷的時候,毒島冴子重新舉起了木刀。

這一次,她比起國中時,更嫻熟了。

砍傷,卻不致殘。

痛苦,卻不致命。

一次,兩次,三次。

毒島冴子甚至記不大清楚,自己在前些日子,最瘋狂的一天,到底讓多少人躺在巷子裏痛苦哀嚎。

那些人因為本身就是因為一些醜惡的,讓人鄙夷的原因才跟在自己身後意圖施暴,所以再被她打殘後,沒有任何麻煩找上門來。

當然,這也跟她注意了隱藏自己,有一定關系。

在那些夜裏,毒島冴子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滿足感,與爽快感。

每一次看著那些男人躺在地上求饒,鮮血灑滿地面,她就覺得自己往日的憂傷,悲痛,都不翼而飛了。

然而……

當某個夜晚過去,回到家裏清醒過來之後,毒島冴子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她有些絕望的提起了木刀,試圖親手廢了自己拿劍的手。

她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讓自己停下來。當自己失去了施暴的能力,也許就不會再有這麽無法抑制的暴力沖動了。

而如果沒有這種沖動,哪怕再也不能揮劍,但起碼也可以讓自己像普通的女孩一樣,去追尋可以追尋的幸福——比如,青木司。

然而,就在她舉起刀,朝著關節揮刀而下的瞬間,她後悔了。

木刀偏了一分。

這一分,讓她原本注定要再也無法握緊刀柄的手,只是受了重傷。

她不想去過沒有劍道的明天。

毒島冴子在那一瞬間才知道,原本只是麻木的在堅持著的劍道對自己有多重要。

和學校請假,在家裏糾結的毒島冴子,卻重新感受到了來自青木司的溫暖——他竟然跑到了自己的家裏來,像個溫暖的太陽一樣,悉心的照料起了自己,而且,明確的表示了對自己的喜歡。

而後,她重新振作了起來,開始抑制著自己的嗜血沖動,將一切當做一場噩夢,堅強的試著開始接受青木司的好感,同樣,努力的表示著自己對青木司的喜歡。

只是,每當忍不住明確表示要和青木司成為情侶的時候,她卻又本能的控制住了這一切沖動。

她無法想象,如果接受了青木司,和青木司幸福的在一起,有了數不清的幸福回憶之後,青木司知曉了她的經歷,知曉了她隱藏在心中那恐怖的野獸,選擇離開……

她也許真的會變成一個怪物。

毒島冴子覺得,青木司就像是個沼澤。

每次當她想要奮力掙脫的瞬間,就會陷入的更深。

她試圖將兩人的距離維持在這樣一個階段,彼此喜歡,卻又不太深入——並非她不想更進一步,獲得更多的幸福,而是她恐懼著,如果再進一步,她會忍不住將一切都坦白出去。

青木司的話語,真的十分邪門,讓她總是不自覺地敞開心扉。

如果他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這固然好,可是毒島冴子卻又總想著,這樣的自己,配不上青木司。他那麽招人喜歡,那麽優秀,那麽溫柔,而心裏藏著一個惡魔的自己,縱然外表完美無缺,卻怎麽能讓他獲得真正的幸福?

也許,會成為他新的負擔也說不準。

如果他不能接受,那就更慘了。

毒島冴子每每想到青木司滿臉不敢置信,絕望而厭惡的離去的場景,都會驚的自己一身冷汗,腦中漆黑一片。

可是,事情……怎麽就又到了這一步了呢?

隨著毒島俊雄的到來,毒島冴子內心對於他的嫉妒,對於父親的厭惡,對於自己的厭惡,再次沸騰了起來。

每當毒島冴子想到,自己在面對毒島俊雄時的所作所為,想著青木司可能察覺到了什麽的樣子,就感到了無比的不安。

當毒島俊雄打飛了木刀,一切的努力都像是泡沫被人吹去,無以言表的空虛與絕望重新襲來之時。

毒島冴子能夠察覺得到,自己內心那股嗜血而又暴力的沖動,就像當初險些和青木司化為路人時那樣,再次無法抑制的騰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