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女的過去

Code的光輝之中。

袁滿感受到自己許多根看不見的繩索束縛，想要掙紮，卻連一根手指都移動不了。

還沒等他開口呼救，無數畫面順著無形的繩索傳遞過來，直接流入袁滿的腦海。

由於數量太過巨大，遠遠超出袁滿的接受能力，他只能被動地看著，被動地瀏覽。

一頁一頁，一幅一幅。

許多頁，許多幅。

每一頁，每一幅都刻畫著不同的內容，什麽樣的都有，然而卻無法在袁滿的大腦裏留下任何印象，因為袁滿的大腦、他的精神為了保護自己不被沖垮，自動拒絕了信息的記錄。

直到——一幅畫卷閃過。

畫卷的主人，是一位少女。

矮小的個頭，瘦弱的身體，單薄的衣衫，如果不是那標志性的瑩綠色頭發，恐怕誰都看不出來這是小時候的C.C.。

正是他的出現，讓袁滿自我封閉的精神打開了一絲縫隙。

他開始探尋，順著這幅畫面探尋，魔女的過往。

C.C.的小時候過得非常辛苦，奴隸出身的她，記不清自己父母的樣子，每日每日都要無休止的勞作。

稍有不如奴隸主的心意，便會遭到懲罰。有時不給吃飯，有時是一頓毒打。

年幼的她，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所謂的美好，所謂的愛，根本不存在與她的世界。

所以，她開始渴求，開始希冀。

如果她能夠像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樣，被人愛著，被人寵著，每天都活著美好的生活，那該有多好啊。

正常來說，這不過是連奢求都談不上的幻想，除非奇跡發生，否則永遠只能存在於夢中。

然而，奇跡真的發生了。

在女孩不堪重負，即將死亡的時候，她遇到了一位神奇的修女。這位修女賦予了她名為“Geass”的神奇的力量，能夠讓她周圍的人無條件地愛上她。

依靠這份力量，她終於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生活。所有人都愛著她，只要是她的願望，人們都會不遺余力地為她實現。

這樣的生活毫無疑問是幸福的，可同時也埋下了不幸的種子。

愛只是人類的其中一種情感，它固然很美好，可以如果生活中只有愛，那麽人生將會變得無比的單調，到最後連愛是什麽都無法理解。

漸漸地，她開始厭倦，甚至感到害怕。因為愛的方式有很多種，有的是無私的奉獻，有的則是強烈目的性的占有，某些極端的愛慕者甚至會做出一些危險的事情。

她想要停下這份奇跡一般的力量，但這個時候已經遲了，這份力量在日復一日的積累中變得越來越強大，最後連她本人都控制不了。

又驚又怕又是無奈的她最後能依靠的只有那位賦予她奇跡，改變她的人生的修女。因為那是唯一不受Geass影響的人，也是唯一會用不同方式對待自己的人。

修女一定能夠再次拯救自己，讓自己從這種方式中解脫。

修女答應了，就和改變她命運的時候一樣，面帶微笑，像是聖女一般。

之後發生的事情，她記得不是很清楚。唯一能夠清晰看見的是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教堂的時候，她呆呆地坐在血泊之中，身邊是已經死去的修女。

那時的她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似乎是修女實現目的道具。每一次的奇跡，每一次的解脫，其實都只是從一個悲劇的輪回躍入另一個悲劇的輪回。

遭受欺壓，不堪重負的奴隸生活。

過分被愛，卻失去了其他色彩的所謂美好。

以及，接下來的，永恒的詛咒。

作為解除“Geass”的代價，亦是締結“Geass”時答應修女的願望。

不會老去，不會死亡，不管受到什麽樣的傷害，身體都會回到修女死亡時的樣子。

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人類如何更替，她都保持著少女的樣貌，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她曾目送愛著她的人死去，她曾見證憎恨她的人死去。

她目睹過王朝的興衰，國家的消亡。

她還經歷過數次人類史最黑暗的時期，其中就有慘無人道，滅絕人性的魔女審判。

而她正是那個被審判的魔女。

不過不同於那些被汙蔑，被冤屈的可憐女性，她是名副其實的魔女。她沒有喊冤叫屈，或者想要逃走，只是安靜地等著審判，等著被處刑。

或許，那樣自己就會迎來死亡吧。人類社會不斷發展，死亡的方式也越來越多，說不定能有其他破除詛咒的方法呢？

然而，事實證明，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奢求。

絞首、分屍、水淹、活埋、火燒、連最殘忍的千刀萬剮都試過了，依舊無法改變被定格的身體。

到頭來，受到傷害的只有那個在漫長時光中不斷衰敗、腐朽、變質、最後接近麻木的靈魂。

她認輸了，認命了。

她開始學著修女的做法，去和有資質的人締結契約，尋求那個最終可以為自己帶來解脫，也將繼承永恒詛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