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劇毒之草

直到梁京墨發現自己周圍的異樣時,他知道自己已經邁入“那片區域”好一段路了。

他站住了腳步,轉過頭左右看著腳邊的植物。乍一看,附近和剛才自己走過的那段路沒啥兩樣,不外乎都是一棵棵的大樹,以及一些一般人說不清名字的長草和野花。

但巧合的是,此時他周圍的這些剛好是他認識的東西。然而它們中存在的“某種共性”卻讓梁京墨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算是巧合還是……”

他話說到一半,自嘲著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開什麽玩笑,這當然不可能是巧合。”

他小心翼翼地彎下腰,挑了其中一株折斷了,用指尖輕輕撚起,放在鼻子前面嗅了一嗅。“看來是沒跑了。”他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忙不叠地把這段草葉扔掉,仿佛在扔掉一段燒得通紅的鐵。但即便如此,他的指尖依然感覺到一絲微微的灼熱感。

就連從折斷處滲出的些微草汁也有這樣的刺激性,不敢想象如果誤食的話會是什麽結果。事實上在梁京墨的印象中,此時他聞到的這種草雖然名字不祥,但只要兩株的分量就足夠讓一頭五百斤的牛倒地抽搐,十來分鐘之內失去意識甚至斷氣。

不光這一株,就在他站的這處位置,目之所及認得出的植物幾乎都是帶毒的,這裏面毒性最強的甚至比他剛剛試的這一株還要強烈,他連靠近一下都不敢,當然這中間也有毒性比較弱的植物,但如果料理得當的話,那些植物中提煉出來的毒素至少也能讓一個成年男性好好地躺上好幾個鐘頭。

認得的都是如此,那些不認得的總不可能剛好就是無毒無害的東西吧。梁京墨並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巧合,而另一個證據就是,他此時忽然感覺到了那個離這不遠的人。

這個念頭讓他的動作稍稍停滯了半秒,而短暫到幾乎可以無視的停頓卻讓對方做出了反應。那個人開始移動了,伴隨著沙沙聲的毫不掩飾的腳步,正從林子的另一邊向著他這裏靠近。梁京墨剛剛站直了身子擡頭看向前方,那個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小道的另一頭。

這是個和他差不多高,然而身材卻健壯不少的年輕男子。他留著一頭柔順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了馬尾,配上那帶點混血特質的俊美東方面孔,整個人看起來也有幾分模特兒的味道。然而在看見他的第一秒,梁京墨首先注意到的卻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穿的衣服。

如他所料,這家夥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西服。

“主持人?”梁京墨索性一手提著手提箱,一手插褲兜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怕我走到這裏就停住了,於是特地出來迎接我的嗎?”

他嘴上說得輕佻,但與此同時卻裝作不經意地把手提箱往自己身後藏,仿佛是在怕對方趁機將其搶走。雖說面對主持人的話這種程度的掙紮顯得非常可笑,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因為這是他主動擺出來的姿態。

“你誤會了。”

這個模特兒似的主持人一直走到離他只有五六米的時候才停住腳步。他微微一笑,那嘴角彎起的弧度足夠讓萬千少女們尖叫,可惜這裏只有一個不解風情的梁京墨。

“我只是剛好從這裏經過,偶然見到了有趣的一幕而已。”他饒有興致地看著梁京墨插在兜裏的手,淡淡地問,“剛才折下的那一段草葉上面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

在這一瞬間,梁京墨感覺對方的視線好像兩道鋒利的利刃直刺過來,似乎要通過言語的試探直刺入他的內心似的。這種異乎尋常而又絲毫不加掩飾的刺探態度讓梁京墨的心臟猛地一顫,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是個洞察力相當可怕的對手。一旦在這裏松開了,對方有可能趁勢而入,找到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情報。那意味著什麽還不得而知,因為梁京墨自覺還沒厲害到一個照面就能看穿對手心思的地步。只是看起來,對方卻試圖成為這方面的高手。

在這一刻,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不好意思,這位主持人先生,我覺得我跟你還不是很熟,這會兒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梁京墨笑了笑,插在兜裏的手稍稍又往下探了一點,“如果你不是沖著我來的話,正好我也不是沖著你去,咱們各有各的目的地,不如就此別過了好不好?”

對方的視線終於有小小的變化。他原本一直看著梁京墨插在褲兜裏的手,間中看看那半藏在身後的手提箱,然而此時,他卻再一次擡高了頭,盯住了梁京墨的眼睛。

那刺入內心的利刃再度出鞘了。梁京墨眯起了眼,同樣借這機會觀察著對方。以主持人的標準來說,他的肌肉勻稱度也算是相當優秀,既不像他之前見過的林木森那樣過於健壯而失去了一部分靈活性,也比起身手靈活的黑貓小姐更加有力,純粹考量實戰能力的話,他不覺得眼前這個主持人會比秋半夏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