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雖勝猶敗

雖勝猶敗,說的就是此時此刻的梁京墨。

“非常抱歉,由於我工作不力的緣故,這場遊戲的獲勝獎勵不能給你。”丹青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在展示誠意之余,全身顫抖不止。梁京墨知道,這是他心中那難以自抑的憤怒的表現。

然而這份憤怒,卻不是源於不得不向玩家低頭道歉的屈辱感。

“我了解了解,反正也不是第一回遇上主持人企圖操作結果的事情了。”梁京墨說著,想起了三國遊戲收尾時幾個人的那點小手段,嘆了一口氣。

“只是這一回,搗鬼的人不是你。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和我都算是受害者吧。”

是的,雖然這一局“絕命毒師”的遊戲隨著遲深玄的死而落下了帷幕,但這並不能算是梁京墨的勝利,因為在這場遊戲中,出現了一株原本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斷腸草”。正是它奪去了遲深玄原本還不該絕的性命,同時也提前宣判了遊戲的結束。

如果沒有它的話,在那個時候遲深玄幾乎奄奄一息,狀態極差,而他的心也因為梁京墨的一席話鬥志全失。可以說,要是讓遊戲繼續下去,梁京墨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輕松獲勝。

但這畢竟只是假設,不是事實。若是梁京墨和丹青沒有深究的話,這遊戲或許也就這樣結束了,然而他們偏偏去看了,也偏偏發現了本不應該存在於遲深玄手中的東西。於是,這一場遊戲由於有外力介入,最終應該宣布無效。

這對於擔任主持人,有“法官”之稱的丹青來說,簡直是無比的屈辱。主持人在遊戲中存在的最基本的作用就是避免外部幹擾,保證遊戲按照預定的規則進行。然而一時不察,偏偏是排名高居第五位的他貢獻了梁京墨開始遊戲至今遇上的第一回違規事件。

換做是別的主持人,說不定會掩飾過去,然而丹青這個人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退縮,哪怕這足以讓自己身敗名裂,而這份對自己都毫不松懈的公正,才是他“法官”之名的由來。

或許梁京墨正是因為看清了這一點,才沒有徒勞地試圖掩蓋。在他靠近遲深玄的屍體搶先開始尋找答案的時候,其實他已經預見到了此時的結果,只是他在那時候也有同樣清晰的感覺,那就是不管他開不開口,丹青最終都肯定會找到那唯一的真相。

只是,他這麽做,或許多少還會收獲到這個高位主持人的一點敬意。不指望這份情緒可以讓他為自己帶來多少好處,但或許在某個關鍵的時刻,這個主持人可能會……

“我知道你在期待什麽。雖然我看上去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但說不定以後還能有放水的時候。”丹青苦笑了一下,“不過很可惜,我們大概不會再見了。”

這是這個一向篤定,只認事實的主持人口中第一次說出“大概”之類的詞語,梁京墨臉色一變,知道對方此時確實是把真心話都掏出來了。雖然對主持人這一身份的守則並不了解,然而想想都知道,雖然被人暗算但作為主持人無法維持公平競賽,這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丹青的下場恐怕不會好到哪裏去。

“喂喂,你好歹是‘第五位’的家夥啊,總不至於一個失誤就要丟掉性命吧。”梁京墨這會倒是真有點意外,“我之前聽說過的主持人的所謂守則沒有這麽嚴苛啊。”

丹青笑了笑:“也沒到這種地步,我所說的不會再見是另外一種意思——說白了,我這樣一來就不會在‘白夜祭’裏出現了。你在那個時候要面對的百分之百會是另外一個主持人。”

在說話間,他們已經開始向外走去。長夜將過,東邊的天空已經有些許蒙蒙的亮光。在丹青說完這句話之後兩人很有默契地忽然保持了沉默,向著有光的方向走出了幾百米遠。丹青腳程稍快,而梁京墨的腳步相比之下要略慢那麽一點點,而他也沒有刻意地去追趕。

走出幾百米後,兩人已經拉開了三四米的距離,這時丹青忽然站住了,而梁京墨也自動自覺地停住了腳步。

“刷!”

就算早有準備,梁京墨也只能勉強捕捉到一道灰色的影子。在這一瞬間,丹青從腰間拿出了什麽長鞭似的武器,擡手就掃。他只是一個轉身,這道灰影便猶如颶風過境,將以他為中心方圓三米的一切植物一掃而空。長草也好,矮木也罷,在這一擊面前一視同仁,齊刷刷地被抹去了地面以上的部分。而就在梁京墨心神略分的瞬間,這武器已被他收回腰間。

丹青站在這一切的中心,擡腳掃開了面前的一小塊地方,而後盤腿坐下。這邀請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梁京墨笑了笑,走上前去,就在他面前用同樣的姿態坐下。

兩人都沒有提及剛才的舉動,但彼此已經心知肚明。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附近有邵南城的屍體,可是那個下手殺掉他的兇手卻還不見蹤影。按照之前邵南城給梁京墨放置追蹤器的做法,這個和他一夥的兇手很有可能也會采用類似的方法,在邵南城的屍體上放置類似的竊聽器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