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重逢時刻(第2/2頁)

項南星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道:“關於你的情況,我已經從別人那聽說了,所以跟我說話時不用裝成小孩子也可以吧。”

“算你誠實。剛才你叫那一聲時我就聽出來了。”

沙發後傳來僅他可以聽到的噗嗤一聲輕笑,隨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後面的縫隙裏站起身來。這正是曾經和他一同在“唯一生還”遊戲裏活下來的玩家,克裏斯。在那時,項南星一直把他當做是真正的孩子,多少還有些袒護著。然而遊戲結束後他卻從南宮茜的口中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情報:這個名叫克裏斯的家夥其實只是個剛剛發育就停止生長的侏儒,而他入獄的原因,正是最擅長玩弄他人心理的人才會犯下的罪行——詐騙罪。

這家夥絕對不是外表看上去那麽純良。也正因為如此,項南星剛才也不敢直接探出頭去觀察裏面,而是先叫出名字,讓對方自己出來——原因很簡單,如果不保持足夠距離的話,誰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麽事情?和沈君浩不同,他們兩人可從來不曾是同伴過,總得防著點。

而項南星這會也看清楚了,從克裏斯躲藏的這沙發一側的縫隙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這個房間左側的小半塊空間,包括吧台的大半部分,左邊的空地,以及最重要的——那張台球桌。而沙發後這片濃重的陰影卻可以把觀察者本人完美地隱匿起來。

這樣看來,克裏斯應該是最早到場的一個。借著身型的優勢,他從一開始就躲了起來,然後就在沙發後面觀察著眾人的情況,聽著眾人說話的聲音。情報對於一個玩弄心理的人來說尤為重要,要不是不小心發出了聲音,恐怕他這時候還會繼續躲著,直到不得不現身為止。

到時只要裝作膽小躲起來之類的也就足夠蒙混過關了,就像他現在做的這樣。

“還好遇到項哥哥你,我嚇都嚇死了!”他連說話都帶上了哭腔,眼眶紅紅的,看上去像是個雖然害怕卻拼命忍住眼淚的小男子漢。克裏斯一邊說著一邊從沙發後面爬了出來,看上去真的像是因為害怕才躲在那裏似的。

他算準了自己不會說破。項南星暗想,在形勢未明的情況下,除非有著很深的仇怨,否則沒有人會傻到主動樹敵。克裏斯和他之間關系說不上融洽,但好歹也算是認識一場,不管接下來情況會如何發展,起碼在這個時候兩人之間還是存在著合作的可能性。

只不過,也要避免被他綁上同一條船。見他演起來了,項南星雖然不打算點破,卻也不想就那樣順著他的話頭繼續,索性就冷哼一聲,裝作惱怒地背過身走開去,不理他。

這動作模棱兩可,視形勢發展可以給出不同的解釋,由此也可見項南星在處理這些事情上已經頗有經驗。只是此時他做足了心理準備要迎接下來的挑戰,可現實卻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待在這個房間裏的九名玩家已經全部現身,項南星目力所及的地方再沒有任何可以藏得下一個人的地方,而距離白夜祭的那一發信號彈發射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如果有心要讓一部分玩家及時撤離,此時也該要開始了。只是此時周圍站著的幾個主持人卻依然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仿佛在還等待著什麽命令。

或是等待著尚未到場的玩家。

還要多久呢——正當項南星這樣想著的時候,主持人們忽然動了。他們齊齊放下了手,筆直地站好,仿佛進入了某種儀式之中,或是為下一步的動作做好準備。項南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看向房間的入口處,而這也是其他所有玩家的統一動作。

在眾人的目光洗禮下,那個剛剛探出半邊身子的人又嚇得縮了回去。幾秒鐘之後才見他探出了半邊臉,從房門一側小心翼翼地往裏頭張望著。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白皙的額頭,還有一雙漆黑的眸子,然而僅僅是如此,項南星的心臟卻又是劇烈地震顫了一下。

這雙眼睛他曾經天天都對著,看也看不厭。在那段噩夢一樣的日子裏,是它們曾經給過自己撐下去的信心,和向前邁出第一步的勇氣。

可是最後,也是它們給了自己另一場噩夢。

“什麽情況,今天這算是熟人大聚會麽。”過了好久項南星才苦笑著自言自語。這回他可沒有驚得叫出聲來,也許是太過意外,連驚訝的功能都一並停止運作了。

“真是好久不見了啊,肖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