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最糟對陣

“這下子麻煩了,簡直是我能想象到的最糟的對陣。”

說話的是項南星。此時他正雙手抱胸,一臉凝重地站在跟拍的畫面前,雙眼死死地盯住了那張熟悉的臉。旁邊的克裏斯此時多少已經恢復了一些精神,也正關注著這邊遊戲的狀況,見狀後趕緊湊過來問:“你認識這個主持人?厲害嗎?”

“認識。非常厲害。”項南星言簡意賅地答道。

這個青年他當然認識,前不久才見過一面,更別說相識的過程是何等驚心動魄。就在大半天以前他還和這個人面對面地對決過了一回。雖然當時兩人玩的只不過是簡單的猜硬幣遊戲,可涉及的賭注,卻是駭人聽聞的上萬個籌碼。

當時的遊戲結果雖然是項南星獲勝,但嚴格來說只能算勝負未明。只是徐聞在那個時候忽然提出認輸,這才成全了他參加白夜祭的機會。但項南星自己清楚得很,在當時那一局之後緊接著就是輪到他扔出硬幣的回合,以當時的狀態來看,他幾乎沒有辦法阻止對方近乎作弊的讀心術,若遊戲再繼續進行下去,輸的十有八九會是他。

“深淵”徐聞最特別的地方可以簡單概括為兩點,一是完全不能被看穿心理活動的外在控制能力,二是可以看穿對手掩飾,直達內心真實想法的驚人眼力。從他剛才自我介紹裏提到的“鐵塊”綽號來看,大概在之前的時期裏他就可以做到第一點的要求。而在獲得第二點能力之後,這個人無疑更加可怕了,也因此擁有了更上一層樓的“深淵”稱號。

而他的這兩點特質,和這次的“雙人俄羅斯輪盤賭”遊戲簡直是天作之合。

從外表看不出情緒起伏的話,對方就無法根據觀察來確定子彈到底藏在哪個彈巢裏,這雖然不至於百分之百中彈,卻也使得他們不得不冒險去賭這六分之一的幾率。而看穿對手掩飾的能力要更可怕,因為在他們此時進行的這個遊戲規則下玩家並不是單純的消極防守,避過子彈就萬事大吉,而是還可以根據已有的情報主動進攻。如果能夠確定對方將子彈放在哪個彈巢的話,就可以在輪到它時直接開槍擊倒對手,這甚至不需要等待對手犯錯。

幸好像這樣作弊似的能力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能用的。就項南星的親身體驗來說,對方在當時遊戲的前幾輪裏雖然表現出了相當傑出的洞察力,但還沒有厲害到無所不知的地步,真正讓他感到恐怖的是後面的那幾輪,幾乎是接近讀心的級別,而且是一輪比一輪更加精準。由此可見,他其實也需要經過一個觀察的階段才能施展這樣的能力。

現在的關鍵就是梁京墨有沒有辦法阻止對方的觀察,或者想辦法把這個階段的時間盡可能地延長,最終將雙方都拉入不得不比拼運氣的狀況。這是項南星唯一能想到的取勝方法了。

“梁京墨時常能夠做出一些讓人意外的舉動,這裏面有些是草蛇灰線的長程布局手法,有些就完全是胡搞了,只為了把水攪渾一些好趁亂打劫。”項南星皺緊了眉頭分析道,“前者只看單獨一步未必能夠理解,後者則是很難看穿想法,也很難預測下一步。如果是這兩個的話,說不定多少能夠克制一些對方這方面的觀察。”

“但人的思考總是有邏輯在裏面的。”克裏斯提醒道。

“對。”項南星點點頭,“所以不管是長線布局還是攪亂形勢,只要是人想出來的東西,中間多少還是有跡可循。哪怕是看上去無規律的後者,至少也存在著一個情緒觸發點,只要能了解到是什麽引發之後的想法,那下一步也不是完全不可預測。所以我只能說克制,卻不敢說是破解,能夠把徐聞看破這些的時間再延長一些的話,說不定還能有什麽奇跡發生。”

他笑了笑,看著畫面中的那個正在活動著身體的瘦高青年:“而在我至今為止見過的所有人裏,梁京墨是最擅長喚來奇跡的那一個。”

在他的目光中,梁京墨活動完了手腳,舒展了身體,在椅子上大馬金刀地坐下。他的姿態中透露出一種從容的情緒,雖然面臨著不能再輸掉遊戲,甚至不得不賭上性命的糟糕狀況,可是項南星從這個身影中看不出任何一絲的恐慌。

這個充滿信心的狀態簡直不能更完美了。他由衷地嘆道。哪怕這事也只是因為梁京墨不了解徐聞的可怕之處才發生,但在開局時總要保持著足夠的士氣才行。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這樣外殼底下,梁京墨的內心其實正在瘋狂地吐著槽。

“誰安排的這麽亂七八糟的對陣啊!”他幾乎就想大聲吼出來,“這家夥完全就是為這個遊戲而生的吧!”

雖然他沒有項南星那樣的親身經歷,但憑他自己的觀察也能看出眼前的對手不一般。像這種類型的主持人他曾經遇到過一個,就是在樹林中偶遇過的“諦聽”邵南城。盡管只是短暫的交談,但對方那仿佛要看進別人腦海深處的目光給了他很深印象。相比之下,這個徐聞的表現要內斂一些,可是給他帶來的精神壓迫力卻反而要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