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傀儡真身

在遊戲那一邊的,是誰?

不是“什麽”,是“誰”。

這簡單的一詞之差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刺進南宮茜的腦袋裏,翻動著,挖開上面覆著的泥土,讓外界耀眼的光亮直接透了進去。她那在這之前混沌一片的思路,在這光亮的照射下瞬間明亮得難以直視。

不是東西,不是昆蟲或者小動物,是人。

不是別人,是他。

是那個曾站在身後支撐著她前進,也曾站在她面前擋住風雨的人。項南星。

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釋。那些主持人口中獲取後會讓人更強力的小光點,其實是子彈。而雙方一定從開始就配著槍,於是擁有的子彈越多,在戰鬥中就可以擁有更強或者持續更久的火力,這自然是變得更強力的一種表現了。

而這樣一想,獲勝方固定消耗六個光點的原因也就很明顯了。他們使用的,是裝彈量為六發的老式左輪手槍。在每次戰鬥力獲勝一方都將彈倉裏的子彈全部傾瀉而出,至於他為什麽沒有更換彈匣繼續打——南宮茜估計,這是因為沒有這個必要,勝負早已分出。

而她眼前這些紙板搭建的模型所代表的,想必是在現實世界中同樣存在著的許許多多的房間。在她與南宮敬之用“驅虎吞狼”的遊戲展開對決時,項南星正扮演著那一匹狼,在那棋盤上努力奮戰著。他在南宮茜的引導下穿過一個個房間,撿走裏面放著的子彈,而後用著自己並不擅長的射擊技術和某個明顯強出他一籌的敵人戰鬥。

而這個敵人,能夠跟隨南宮敬之的指揮而行動,執行力強得簡直超越了一般的默契,根本就是心靈相通。一般臨時組成的配對都難以達到這種程度,要想做到讓南宮敬之如臂使指,這個人非得跟他相當熟悉才行。

“是誰……”南宮茜喃喃自語,眼神微微有些渙散,心神不定都寫在了臉上。

從遊戲開始至今一直苦苦支撐著的冷靜表現,此時終於失去支柱,開始崩塌了。

“哈?”一旁的南宮泰揚起眉頭,“你還沒想明白?這個在迷宮裏為了你拼命的,就是你那個……”

“不。”南宮茜再次拾回冷靜,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問的是另外一個。”

她一拍桌子站起,目光直視著坐在對面的南宮敬之,氣勢洶洶。

“在那裏和他戰鬥的人,是誰?”她再次問道。

“是舍弟荒啟。”

南宮敬之回答得很平靜,和兇相畢露的她形成鮮明對比。

南宮茜嘴角揚起,深深地剜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果然是他,難怪這麽默契。”

她換換坐了回去,咬緊了嘴唇,肩膀卻終於還是忍不住發抖了。

這下子,她是真看懂了。南宮敬之不知道這次遊戲背後全部的信息,但這只是為了保證對戰雙方的公平性,不至於引出主持人的幹涉。

而在其他那些事情上,他和南宮泰根本早已串通一氣,做好了準備。

“很好,很好。”她喃喃重復著。

秋半夏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著明顯的擔憂。任誰都能看得出,盡管南宮茜此時努力忍耐著,甚至故意裝出了兇悍的樣子,但事實上,她的狀態根本就是差到極致了。眼神暗淡,臉色蒼白,盡管說話大聲了些,但完全只是色厲內荏,連聲音裏都微微帶上了一點抖動。這一刻,她總算把整件事情弄明白了,然而這份醒悟,卻直接摧毀了她的信心。

秋半夏可以想象這種打擊有多巨大。在這種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南宮泰強行說破答案,任誰都很難接受,更別說這根本就是一個針對南宮茜的布局。代筆項南星的紅色也好,代表南宮荒啟的藍色也好,從一開始不管她選擇的是哪一邊,只要她在接下來的引導中一度試圖發起過戰鬥,那麽她就是造成項南星如此痛苦的元兇。

這根本不是一個比拼手速穩定性預判引導甚至是任何一點狙擊手技能的遊戲,在這方面,南宮敬之已經和她拉開了明顯差距,只有靠著事先通氣這種擦邊球式的犯規才能勉強勝過一籌。但這樣的優勢,最多也只是優勢,還不足以取勝。

這個遊戲真正的勝利條件,是直接摧毀南宮茜的信心。

從天台道別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裏始終帶著希望。這希望在南宮泰做出讓步的瞬間達到了最高點,因為那似乎意味著項南星正在前往這裏的路上,是他的行動逼得南宮家不得不提前做出反應,也為南宮茜撬開了一扇通往自由的大門。

但是她錯了,原來對方比她預想的更早到達。這是個致命的錯誤。因為這個誤判,她始終沒把手頭的這個遊戲往那邊想,甚至沒能意識到自己的每一次主動出擊,每一次的引導失誤,其實都是在給另一處場地中奮戰的項南星增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