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六密室

站在姜樂的角度來看,梁京墨這一番折騰其實毫無必要。

她之前隱約聽到了他和雪彥在房間裏的那些對話。在自己親身進入房間後,她也看到了地上那幾個高跟鞋後跟的印記。這船上只有三個女人,她自己當然可以排除掉,那個“侍女”估計也沒有半夜潛入上鎖的房間並刺死克裏斯的本事,而且就像梁京墨指出的那樣,作案是需要動機的,她之前跟克裏斯素不相識也沒有恩怨,自然沒有動機。

經過這一番排除之後,嫌疑人的範圍裏其實就只剩文姬一個人了。動機方面,如果每個主持人都被克裏斯那樣問過的話,身為內奸的她一時沉不住氣出手,也是很合邏輯的事情。

要是姜樂自己來辦案的話,這個時候把人抓起來盤問就完了,什麽密室作案的手法還不是兇手自己搞出來的花樣,只要拷問到位,她自己也會乖乖說出來吧。

然而梁京墨卻像是對偵探這個角色上了癮,不光是非要把謎題解出來才肯結案,更是要她把人都聚集到一起聽他的推理,然後像那些偵探漫畫一樣光明正大地揪出兇手……對於這種幾乎可以說是玩興大發的行為,姜樂原本打算完全無視的,然而她的心裏卻隱隱又有一種特別的預感……

如果他在裏面還藏著其他的想法呢?

以她對梁京墨過往的認識來看,他還真是那種隨時藏著一張底牌的類型。雖然眼下在她看來一切已經清晰無比,但在梁京墨這個魔術師手中,事情依舊有可能演變成任何模樣。

於是她召集了眾人到這個小會議室裏,一起來看梁京墨的這一場“密室講義”秀。在這之前甚至還按照梁京墨的要求做了一點特殊的“前期準備”,算是對他支持得仁至義盡了。

此時一眾主持人就坐在這裏,大家臉上的表情或是好奇,或是輕蔑,但目光卻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那個站在台前的男人臉上。

“大家都知道現在的情況,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介紹了。”梁京墨站在臨時搭建的講台上,側身敲了敲身邊輔助講述的白板,開門見山地說,“眼下最大的困境就是克裏斯死亡時的密室問題。密室這東西,很早以前一位叫約翰·狄克森·卡爾的作家就在他的著作裏有過系統闡述,容我在這裏鸚鵡學舌地轉述一番,試試能不能解開這個橫亙在我們面前的難題。”

他在白板上快速畫了幾筆,隱隱顯出了一個房間的俯視圖來。

“我們所說的密室,默認指的當然是門窗皆關閉的房間。要討論逃脫的方法之前,我們首先必須確認它是真的封閉的。所謂有秘密走廊通往密室這類的低級的設定,放在三流偵探故事裏都沒法讓讀者買賬,在我們這次的案件中自然也沒有出現。克裏斯死亡的房間由雪彥主持人親自確認過了,無秘道,無密室,同樣在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也沒有人可以藏在裏面。這些內容我在那以後也親自到現場確認了,完全無誤,可以認為這次的房間就是一個徹底的密室——那麽,接下來的分析都以這個作為前提。”

他笑了笑,在示意圖外面畫了一個小人。

“首先,有一種密室殺人,案發現場的房間真的是完全緊閉,既然如此,兇手沒從房間逃出來的原因,是因為案發之時兇手根本不在房裏。這裏面又有幾種可能,第一,這不是謀殺,只是一連串陰錯陽差的巧合,導致一場像謀殺的意外。比如說在那個房間尚未上鎖之前,裏面發生了諸如打鬥,有人受傷,家具破壞之類的事情,種種情況足以讓人聯想到行兇時的場景,之後受害人因意外而被殺,在房間上鎖的情況下死亡,然而所有事件卻被誤以為當作發生於同一時間。”

他笑了笑:“套用在這次的案子裏的話,就像是兇手先拜訪了克裏斯,在離開後克裏斯鎖上了門,並用螺絲刀刺傷了自己,最後因為攝入過多的H986毒素而死亡。”

“真相是這樣的嗎?”姜樂問道,“這不還是當時那個不合理的猜測麽。”

“這確實只是推測。”梁京墨說,“真正的答案,在總結完所有情況後會自然浮出水面。”

他繼續說道:“第二種可能性是,這是謀殺,但受害人是被迫殺他自己,或是誤打誤撞走入死亡陷阱。受害人有可能被誘引,或者是被某種心理暗示驅使著做出行動,較常見的像是從房間外頭輸入毒氣什麽的。不管是瓦斯或毒氣,都有可能讓受害人發狂、猛撞房間四壁,使得現場像是發生過困獸之鬥,而死因還是加諸於自己身上的刀傷。在這次的事件中,由於在屍體中檢出過量的精神類毒品殘留,以及克裏斯的身上有一處用螺絲刀紮的刀傷,乍一看似乎符合這種情況,但是大家之前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