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血留言

“Dying-message,通常譯作死亡信息,指的是死者在生命最後關頭留下來的線索。”

梁京墨緩緩說道:“在一些推理小說中,死亡信息往往是揭示兇手的關鍵線索,但也常常被兇手利用,成為誤導視線的關鍵要素。單純一個死亡信息本身當然未必可靠,但區分一個死亡信息是否可信,可以看它是否能夠被兇手幹擾到,這點其實很好解釋。”

他看著手機上的照片,又轉過頭對著文姬笑了笑。

“如果你是兇手的話,看到死者用手指蘸著血在地上寫你的名字,你會怎麽做?一般來說,兇手肯定會把字抹掉的吧,一些更高段的兇手甚至還會反過來利用這個血漬,在上面添多幾筆,改成其他的信息來誤導破案者的思路。但是在眼下的這種情況卻不一樣,因為兇手並沒有多少機會接觸到血字——他遙控著克裏斯做出的這個密室,已經斷絕了他在這以後幹涉到房間中任何事物的能力。換句話說,只要這個血字是在關門之後形成的,那麽它就是克裏斯親手寫下的,毫無疑問。”

雪彥皺了皺眉:“說得對啊,這一點還是未知數……”

“關心則亂啊,雪彥主持人。”梁京墨搖了搖手指,“你從克裏斯的角度想想吧。血字用的是他的血,又被壓在他的身下,如果是兇手寫的話,那只能是在他受傷倒地後抓著他的手指寫下的。在關上門之後,如果克裏斯不想承認這個信息,他只需要蹭一蹭就可以把它抹掉,然後換成自己的。說不定,這個血字根本就是這麽留下的。”

他大聲宣布:“總而言之,這個血字是克裏斯寫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雪彥也只能無言地點了點頭。對於梁京墨的邏輯,他暫時也找不到反駁的空間。

只是此時他突然隱約有種感覺:梁京墨似乎在通過這樣的方式引導著眾人思考的節奏。

一般來說,在亮出那個“文”字之後應該做的事情是乘勝追擊,直接對文姬展開逼問,並且在這個過程中設法逼迫對方露出破綻。然而梁京墨所做的卻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他仿佛想要通過邏輯來證實這個結論的正確性,然後……

進入下一層的話題?

雪彥被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小小地意外了一把。在他看來,一切都已經非常清晰。現場留下的高跟鞋印,足夠完成這記刺殺的身手,以及過後炸掉監控室時表現出來的技術和知識等等,這幾個要點把嫌疑人的範圍縮到了足夠小,已經基本可以確定就是文姬了。然而梁京墨卻還不滿足,以至於在這個基礎上直接拋出了堪稱決定一切的終極證據——那就是來自死者的親筆信息!

一個“文”字雖然簡單,了;理論上可以有無數種解釋,但是船上最符合這個字的人只有一個,這是誰也無法否定的。

按道理說,這就是決定性證據了。正因為如此,雪彥在看到這個的時候也一時私心發作,雖然拍照留存了,卻始終猶豫著要不要扔出來。他唯恐一旦亮出,文姬就真是萬劫不復。

然而此時梁京墨竟然還在論證,像是不甘心把它當做必殺技來使用……難道說,他手上還有比這個更有力度的關鍵證據?

“我知道你對這個信息不服氣,畢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克裏斯真的看見了兇手的樣子,哪怕這個字真是他本人臨死前留下的,那也並不意味著他的想法就是對的。”

梁京墨看著臉色微微發紅卻始終不發一言的文姬,笑了笑。此時對方顯然已經徹底冷靜下來,雖然有著許多話要說,但還是在耐心等他講完。看得出來,文姬始終在等待著他露出破綻的時刻,只要一有反擊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放過。

那麽也到了拋出關鍵證據的時刻了,梁京墨暗想。

“兇手非常狡猾,並沒有在兇案現場留下多少證據,但在我看來其實也足夠了。高跟鞋印和這個血字或許不能讓你心服,可是它們說服力如何,我想大家都已經看在眼裏。”梁京墨自信地環顧四周,“如果你堅持不能接受的話,我們來談談今天的爆炸事件如何?”

“隨便你,反正不是我做的。”文姬冷著臉應道。

“我要證明的正是這一點。”梁京墨笑了笑。

“根據之前兩位主持人的證詞,在爆炸案發前沒有其他人進入過房間,之前的清理中也沒有發現炸彈的痕跡,而整個過程中,監控室裏只有你們四個人在,而且你們四人都很清楚監控設備的具體位置……或許可以這樣判斷——當時的炸彈就是這四人中某一個放置的。”

“然而我們都知道,在這個時間段裏,船上又發生了其他兩個事件。一個是卡洛斯在冷藏庫裏被刺殺,另一個是秦趣的失蹤事件——關於後一個事件,我和雪彥主持人在克裏斯房間外面的走廊上發現了血跡和有人活動過的蹤跡,初步判斷秦趣就是在這裏受到襲擊,並且最終被拖到走廊盡頭,拋進了大海裏。在這段時間裏,監控室的四位主持人裏有三位依舊堅守在崗位上,只有一人因為輪休的緣故,暫時獲得了自由行動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