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難挽敗局

“謹慎的人,有時候也是很有魅力的。”白蘇悠然笑道,“你大概不懂吧,戰場上最安全的舉動就是加入獲勝的那一方,而謹慎的統帥往往能贏到最後。”

“但最後往往也只剩他一個人活著,那些手下全死了。”梁京墨冷笑,“俗話說,一將功成萬骨枯,說的就是這種把手下當炮灰的統帥吧。”

盡管處於下風,但他的唇槍舌劍始終沒有停過。在旁人看來梁京墨此時的敗犬姿態明顯帶著垂死掙紮的醜陋,然而秋半夏卻覺得這正說明他比之前更強韌——即使是在這種絕對不利的情況下,他依舊沒有放棄,而是想方設法要從這樣的試探裏找出對手的破綻。

這副狼狽卻決不退縮的模樣和之前瀟灑來去的梁京墨截然不同,倒是讓秋半夏想到了項南星。在兩人相處的那些時間裏,通過學習而變強的不僅僅是項南星一個人,梁京墨自己也在潛移默化中習得了逆境求生的本能。如果底牌被對方看破,漏洞被對方補上,那就通過自己的努力制造出新的機會——他此時在做的事,正是項南星曾經做過無數次的。

只是他此時面對的敵人,卻是兩人之前從未應付過的強敵。

“不過,你還以為我真沒有上過前線?”

白蘇靠在椅背上,扳著手指算道:“那些閑雜人等就不必說了。當初攻入皇宮的時候,我就走在最前面,守護皇宮三十余年的衛隊長在我面前只撐過了三十來秒,那群所謂的精英衛士也鮮有超過這個時間的。後來遇到的‘法官’丹青浪費了我不少時間,最後也還是毫無懸念地死在我手下。這些事情,你們中有些人是在現場親眼見證的。”

他話音未落,身後眾手下裏便有幾位忙不叠地點頭附和。這些人都是當初隨他闖入皇宮的精英,親眼看到他斬殺皇宮衛士的那一幕,他們的確認顯然極具說服力。只不過當初闖入皇宮的是一支二三十人的小分隊,在白蘇一番奮戰後卻只剩下了這零星幾個人,其中更是只有白蘇毫發無損,這似乎又反過來印證了梁京墨剛才那“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理論。

當然,真正知曉內情的人也不會在這時候說出什麽煞風景的話。

“你可以說衛隊長畢竟年老了,皇宮衛士輸給主持人也是理所當然,至於‘法官’徒有排名,實際上卻是個廢物,這些都不足以成為值得誇耀的戰績。”白蘇攤開雙手,聳了聳肩。

“不過,再加上一個‘老黃歷’又如何呢?雖然在我看來,他也比巔峰時退步太多。”

他一言既出,連身後的手下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叛逃,但這些人裏有很多是主持人出身,對他們來說,“老黃歷”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了主持人的巔峰與底蘊,看似平淡,卻又如雷貫耳。雖然年歲漸長,雖然已經從“第一位”的位置上退了下來,但在很多人心目中他依舊是那個最強的主持人。

然而現在白蘇卻說他親手殺了黃老,這如何叫人不驚訝。比起他那些手下,早已得知黃老死訊的二人反而要平靜許多,他們的關注點已經落在了另一件事上。

“你也想到了吧。”

“剛才就該想到的。”

梁京墨與秋半夏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了在黃老那段錄像最後幾幀裏出現的白色面具。當時他們以此推測出偷襲黃老的嫌疑人是“假面人”菲克,而剛才白蘇也曾扮成“假面人”的模樣,甚至還在那種狀態下與秋半夏短暫交過手,現在更是親口承認殺了黃老。

這麽一想,難道“假面人”菲克這個人並不存在,他的真實身份就是眼前的白蘇?

“不,這說不通。”秋半夏低聲說,“白夜祭的時候,菲克和我都在觀戰室裏,雖然中途出去過幾次,但就在白蘇和克裏斯對戰的時候,菲克確實就在觀戰室裏。”

梁京墨搖了搖頭:“但剛才你和他交手的時候卻沒發現他不是菲克,對嗎?”

看到秋半夏略帶困惑地點了頭,他眉頭緊皺,陷入思索。如果白蘇和“假面人”菲克是兩個人,前者只是在今天和刺殺黃老的時候臨時假扮成後者模樣,這似乎也說得通。但戰鬥經驗豐富的秋半夏在剛才那段交手中卻沒有發現對手的異常,這就難以解釋了。

可如果他們真是同一個人,秋半夏在白夜祭時又是如何與“假面人”一同觀戰的?

這疑惑尚困在梁京墨心中,局面卻已經無可阻擋地向前推進。

白蘇指揮手下搬來了衛星電視,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他不需要解釋什麽,梁京墨等人也心知肚明:就在這場“預告”遊戲的後半段,西鳳皇室將會有人站出來發表公開講話,以皇室的名義聲討引發混亂的罪魁禍首。

他們這一局的勝負就寄托在講話人的身份上。在白蘇的宣告裏,擔任這一角色的會是年輕的十四皇子,而梁京墨則對此毫無懸念地選擇了質疑。事實上,這結果影響的不僅僅是一局勝負,更是兩人這一整場對決的結局。如果十四皇子在眾人眼前順利上位,那麽就算姜涼隨後趕到也無力回天,整個西鳳的局勢將會徹底被納入白蘇控制之下,梁京墨將會被定義成意圖謀逆的亂黨賊子,遭受全國之力的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