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多面華歆

建安元年八月,華歆、王朗辭去郡守之職,白圖多次請見相邀後,入幕州牧府——反正傳言裏是這麽說的。

只是文書還沒有到朝廷。

州牧府對外也已經公布了兩人的任命,華歆為禮部的大祭酒、教化郎,王朗為刑部司部。

大祭酒,是只有禮部才有的職位,等同於司部,相當於“名譽司部”。

至於禮部的正職司部,白圖已經交給了孔融——不是孔融的能力有多強,而是我因為孔融現在已經醉心於著書!

除了《切韻》之外,白圖又整理出了不少經義方面的資料,交給孔融著書立說。

一部《切韻》就已經足以令孔融,在同為“大儒”的行列中脫穎而出,而且白圖秘密交給他的幾部經義注釋,更是令孔融感覺……自己能上天!

當然白圖選擇的,都是經過了時代的考驗,並且和他的理念,沒有直接沖突的經義解讀,並且是逐步交給孔融的。

孔融是個很情緒化的人,為了給曹操添堵,他可以手撕儒家孝道……

白圖也正是確信,孔融漸漸“傾心”於自己之後,才將一部部經義學說,秘密的交給孔融。

一開始孔融在震驚白圖的博學的同時,還堅決拒絕這種奪人文功的行徑,不過……現在已經真香。

一來是已經習慣,二來……孔融也不蠢,他已經漸漸意識到,白圖將文功讓給他,是因為白圖根本不需要什麽“文功”,而是需要更加切實的東西。

比如,一個可以為了白圖,而從“不同角度”來解析經義的儒林領袖……

從孔融坦然接受自己的贈禮的時候開始,白圖就已經知道,現在的孔文舉能為了他而六親不認!

白圖也盼著,等到小王成長起來、老孔文名大成,到時一個造假、一個注釋,雙劍合璧,天下無敵——我說聖人怎麽說、怎麽想,聖人就是怎麽說、怎麽想。

禮部有掌教化、察舉官吏的職責,禮部的司部必須是白圖信任的人,而孔融現在就滿足這一條件。

不過現在的孔融,雖然也是大儒名士,但卻並沒有儒林領袖的地位,所以白圖特地在禮部設立了大祭酒的虛位,以免這些大儒相互不服,畢竟文無第一。

實際上孔融才更像是“大祭酒”,真正司部的工作,反而都是華歆在代勞……

對孔融,白圖是真正的放心,因為孔融本身已經沉迷著書立作,追求的是文功蓋世,而不是禮部的權力。

對真正負責禮部的華歆,其實白圖也比較放心。

雖然華歆有其不光彩的一面,比如……著名的衣帶詔事件後,曹操派人逼宮,擒殺伏皇後和皇子的時候,這帶兵入宮的人就是華歆,在藝術創作中,更是華歆親手將藏在墻裏的伏皇後,薅著頭發扯出來。

老曹死後,曹丕動了篡位的心思,其他魏臣都還在猶豫的時候,華歆已經帶著自己起草的矯詔逼宮去了……

這形象怎麽也算不上正面,也就能在“俱乘船避難”的故事裏,踩一踩王朗,進入道德鄙視鏈的倒數第二層。

但是白圖更看中的,是華歆在曹魏時的表現。

曹丕上位後,各大世家已經逐漸完成了門閥轉型,九品中正制火熱出爐,各大門閥開始在各個方面延伸自己的觸手。

這時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三府向曹丕提議,以後任命人才只看他的品德,不需要考教他的經義,但是這一提議,被華歆力壓下去。

表面上看三府說的挺有道理,白圖之前也覺得,讀經義無非是了提高自身的品德,而隨著時代的變遷,死書一本的經義,總有過時的時候。那直接看品德不就好了?何必非要考教經義?又不是不讀經義,就沒有道德……

但白圖現在也是做了功課的,所以對這“插曲”的理解也不同,從道理上來說,似乎三府說的很有道理,然而實際上卻還要結合一點來看——“品德”是怎麽考量的?是看名聲!名聲是哪來的?吹出來的……

以當時的魏國環境,有人幫著吹的才有名聲,普通老百姓、乃至於寒門子弟,朝內朝外沒人站台,哪來的名聲?

也就是說,所謂的“品德”,完全是這些門閥的壟斷資源,他們說有品德、才算是有品德。

這種情況下,華歆能夠恪守底線,至少留了個考核標準,已經是對曹魏制衡門閥勢力,做出了巨大貢獻。

換成是曹叡時期,門閥已經全面崛起的時候,曹叡明確的說“品德對於朝廷來說,只是畫出來的餅”,期望可以唯才是舉,然而卻被大勢已成的門閥階層三番五次的懟回去……

而華歆在豫章期間,白圖也看過其舉薦之人,確實多是真才實學之輩,而且不乏沒什麽背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