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陸老的請求

如劉琰一般,“眼光出眾者”自然只是少數,很快楚國士子的“異狀”,便接連被其他諸侯的來訪學子們發現。

越是眼光深重、腦筋活泛之人,也越是能深切的體會到,楚國考生整體構成的背後深意——七成,來自於父母並不識字、或是沒拿過筆的“真·普通家庭”!

心裏真正一心聖學的人,此時動搖也最是嚴重,畢竟“人人有書讀”本來就是他們的幻想鄉的景象。

如果從另一批心裏更實用主義的士子的角度出發,則是心中略有疑惑,畢竟宏觀的來說,這麽多人讀書……有什麽用?

楚國還能讓人人都當官不成?

如果不能的話,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這些平民的思想貧乏一些,否則豈不是自生禍端?

而真正高屋建瓴,站在第三層,看到全貌的各中翹楚,已經隱約有些明白過來——這種開蒙比例,應該是與工坊化息息相關、互相影響的……

雖然還總結不出生產力基礎決定社會環境之類的論述,但是也隱隱掀起了楚國看似“天真地揮霍國力”的外表下,內中恐怖的一面!

即便看不出這一層,也能夠感覺到,楚民、楚國的考生的精氣神兒,僅僅是這種由內而外洋溢的自信與驕傲,就足以稱之“民心可用”。

像是在楚國的考生中,其中兩成半,甚至是女子出身。

最初的時候,這些女學生們,顯得還有些羞澀,不過更多接觸之後,尤其是……當楚國的考生,也漸漸明白過來,外面不像是楚國、不存在女生員之後,自豪感開始令女孩子們,昂首挺胸了起來。

反而沒有最初作為少數的羞澀……

旺盛的自豪感,也是整個楚國生員群體,所具有的共同特性之一。

不是如何盛氣淩人,而是他們會毫不避諱的說起,自己家裏是農戶、是屠戶、是漁夫、是瓦匠……

哪怕除了他們之外,另外可還有三成的“士族子弟”,也混雜在楚國考生之中,但面對這“三成”,他們大多也只是會羨慕、也會去恭維,但是……平民面對官家的拘謹,卻少了許多。

無論是知州的兒子,還是織布工的兒子,坐在一個考場裏,家庭之間,固然從地位、到收入,都相差懸殊,只要考試沒有結束,就誰也不知道,以這場考試而言,誰的分數更高。

不過如果知州的兒子,因為自己的爹,知得是州,別人的爹,織得是布,所以有小覷之心的話,可以確信他的楚學不合格……

而且既然考得是楚學、文論、算數以及名辯四科,這些民間的“野路子”,其實也令士族子弟們很有壓力,尤其是相互“試探”過之後!

畢竟這些“野路子”,大多都是縣學出身——原本大家覺得,縣學教的都是大路貨的,然而現在忽然有些反應過來,“縣學”的師資力量和底蘊,固然沒有那些大世家深厚,但在書籍方面是足夠的。

更重要的是,人家天生為學考拿分而生……尤其是兩年前開始,各地陸續統一了教材之後!

縣學出身的學員,平時真的有一半的精力,分到了算數,名辯,而且在文論方面,縣學從教學之初,就秉持新學為儒家正宗,並且在名辯環節,會學到一些其他流派的經典解讀。

名辯,也就是邏輯學——從科目上看就知道,從教學的一開始,就帶有批判意味,有種教你怎麽用我大楚的新學正論,去“杠”這些腐朽舊論的意味在其中。

四科中最基礎的,肯定便是楚學……

曾經在楚國民間,也被廣泛稱為白學,白圖也是見民意浩大,於是想了個好主意,不再一味的強調“白學”的名字,而是將概念更換為——“白學”中符合時代需求的部分,以及其他包括新學在內的流派,接受白學改造後,作為白學的補充,統稱為“楚學”!

一來是將“白學”和“楚學”的概念分開,二來……也是強調白學的時代局限性,間接的認可後世補丁,唯一樹立為永恒核心的只有一條——仁者愛人。

必須以“人”,作為一切發展、一切律條、一切革新的受益中心,在此基礎上,可以不斷為楚學添磚加瓦。

楚學作為學考科目時,也不會很難,就是將縣學教材上的知識點背牢,還有些結合名辯思維的邏輯分析題要做……

這方面只要不是太偷懶,無論是縣學出身、還是家學出身,都不會太差。

不過在文論方面,還有名辯方面,依舊是士族子弟更具優勢,畢竟成長環境與家庭教育領先太多,普通家庭出身的考生,平時對經義的閱讀量嚴重不夠,在縣學多是學習選段。

雖然突擊過閱讀理解,但依舊很難及士族子弟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