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改蘭刑相關)(第2/3頁)

相裏鴻注視著火光,喃喃地說,“你能以青月劍鎮守王城,可離了王城呢?現在是青月鎮,往後局勢會越來越嚴重,你分身乏術,還能耗盡法力,護住所有人不成?”

相裏飛盧沒有說話,蒼翠的眼映著爐火的火光。

容儀已經靠著他睡著了,手給他握著,歪著腦袋貼在他肩頭。

這鳳凰最近幾天有點嗜睡,越往南,水汽越重,似乎讓他也有點不太舒服。

院子後面隱約傳來人聲,夾雜著女人溫軟的語調:“沒關系,讓我來。”

一個姿容姣好、文弱嬌小的女人從後院走出來,和其他幾個仆人一起,手裏端著飯菜上桌。

她看起來有些害羞和膽怯,只是以視線示意。

相裏鴻站起來,從她手裏接過飯菜放下,隨手解開披風給她圍上:“放下了就回房裏吧,外邊風大潮濕,火熄了就跟下人說一聲。”

隨後唇邊掛著笑意,對相裏飛盧說:“這是我內人。”

相裏飛盧本想要跟著起身,卻無奈被身邊這只睡著的鳳凰扒住了,只能輕聲道一句:“師娘好。”

女人看向他,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微笑著頷首,那雙柔美的眼睛好奇地往他這裏看了看——和所有人一樣,他們的注意力除了相裏飛盧,還有相裏飛盧身邊的容儀。

少年人睡得放心大膽,是全然依戀的模樣。

她隨後收回視線,行禮後退去了。

容儀卻在這個時候醒來了,他揉揉眼睛,左右看了看,發現面前多了些吃的,於是睜開相裏飛盧的手,伸手抓了一塊點心,開始吃起來。

兩只手握著,又在火邊,一松開,那種醞釀聚攏的熱度一下子抽離了,連風拂過時都顯得更冷。

“近日神官塢住的人多了,有些擠,還有別地過來雲遊,跟著想辦法的修行者,我給你……給你們兩個人,留了一間上房,等會兒打點好了,你帶他出去走走。從前青月鎮還有許多好玩的地方,只可惜都淹了。”

相裏飛盧說:“不用。我今日一路過來,看見鎮上但凡年齡稍大的人,都染上了骨病,正好我此行,也帶了一些藥材過來。我今晚即刻著手,尋求治療之法。”

相裏鴻又克制不住咳嗽了幾聲,臉頰也因此浮上了病態的紅暈,他笑起來:“這件事,也是我隨後要跟你說的。這些都……不急,你還年輕,能找到有人真心相伴,是好事,既然已經留在了身邊,就好好對人家,前塵往事,也都放下吧。”

他看著容儀,眼神慈愛。

容儀剛剛吃完一盤桃花酥,相裏鴻把自己面前的也端了過來,他的手畸形顫抖,但是動作卻很穩當。

相裏飛盧冷聲說:“……一場情劫而已。”

“世間情劫,哪裏是這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

相裏鴻還是笑,“你師娘也……起初,我不願還俗,是她問我,她重病纏身,此生夙願,只求一個我,我能渡天下人,為何不渡她?當時,我也只當成一場情劫罷了。孔雀在時,也曾對你我說過,姜國的佛法,注定為民而生,修不了心無掛礙法,就是這個道理。”

姜國民風如此,出家者還俗,也不過是一種平常的選擇。

容儀聽見了自己師父的名字,豎起耳朵:“孔雀大明王?”

“是啊,孔雀大明王菩薩,他從前是我們這裏的護國神。當年瘟疫大行,已經快要蔓延到王城了,佛子當時年紀還小,剛剛接任國師之位,那一天……”

相裏鴻喃喃道,“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姜國國門在那裏,幸存者在城門內,感染者在城門外,沒有醫生敢救,也沒有人敢放他們進來……外邊寸草不生,水和食物都短缺,那就是活生生的煉獄。”

容儀托著下巴,認真聽著。

“可是孔雀來了,他就從天邊的地方飛下來,所過之處,萬物逢春……”

相裏鴻感嘆了幾句,“那也是我這半生裏,看過的唯一一次神跡。”

“然後呢?”容儀接著問。

相裏飛盧注視著他的神情,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

容儀只是安安靜靜聽著,眼神很認真。

這些他雖然都在調查相裏飛盧時看過,可是自己看,和聽別人說,感覺也不太一樣。

“後來,佛子過來告訴我,他那天說,師父,我要學醫,尋覓神藥,不能再讓蒼生受此苦楚,他要和孔雀大明王一樣,渡厄解災……從那天起,他就真的這麽做了,迄今未曾改變過。”

“師父,時候不早了,我先上去修整打點,您也先休息吧。”

相裏飛盧神情沒什麽變化,只是淡聲打斷他的話。

容儀跟著他回到準備好的房間裏。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房間短缺,相裏鴻只給他們留了一間房,一副床榻。給他們帶路的神官說:“這裏是相裏大人之前的婚房,大喜時用的,最寬敞明亮了,如今特意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