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蘭刑這把漆黑的劍帶著十分的邪性和戾性, 青月劍與之相撞,發出了激烈的銳鳴聲。甚至將青月震退數步。

蘭刑的修為已今非昔比,青月甚至有些招架不住。他顧念著蘭刑與姜國的舊怨, 渾身冷厲:“你要幹什麽?明行根本不在我們這裏!”

“不在你們這裏,他還會在哪裏?”蘭刑冷笑著, “怕不是那和尚壓不住相思,上了神域把人劫走關起來了罷!明行隨身首飾都落在假山旁邊, 不是相裏飛盧強行擄走的又是如何!你們凡人就是這般偽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他面色冷峻, 眼底一片戾色, 渾身氣氛降到冰點, 比塔外的飄雪更加寒涼。

青月絲毫不退, 蘭刑執劍再度破空, 逼問道:“和尚在哪裏!快說!”

然而這一道劍氣並未能落下, 一股寬和雄渾的力量將他的劍格擋在原地,即便用了再大的力氣, 也不能前進半步。

擋住他的也是一柄劍, 一柄木劍, 普通韌竹削成, 卻灌入了兩種收放自如的強大力量, 硬生生將蘭刑震退半步, 虎口發疼。

相裏飛盧將木劍緩緩收回, 語氣十分冷淡:“上神何故大駕光臨,擾我姜國清靜。”

蘭刑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擡起眼睛,視線緩緩掃過相裏飛盧的面龐——

他上次見他還是一個多月前。

天上時間過得快,人間卻也是三四十年過去, 姜國的帝王又換了一輪,除了佛塔仍然在這個地方,其余景象又是一次大變。

四十年,姜國國脈流轉到木,木生火,再等上幾百年,便是姜國火脈。

相裏飛盧卻仍然是那副舊日的模樣,不老的容顏,銀白的長發,蒼翠的雙眼綠如寶石。整個人挺拔如勁松,清雋孤絕。

時間在他這裏仿佛是靜止的,只是或許是修魔帶來的影響,一復一日,他身上的煞氣也越來越重。

蘭刑收斂了他的語氣,換上了不緊不慢的聲音:“我是來找你要人的。明行是否在你這裏?”

他擡起眼,逼視著他的眼睛。

青月在旁邊皺起眉——這是完全子虛烏有的事情!別說明行了,這麽多年來,姜國人連根鳳凰毛都沒有見過,要不是相裏飛盧今日恰巧來了佛塔送他寫好的書卷,不知道這個執行人還能鬧成什麽樣子。

他上前一步,正想要大聲斥責蘭刑,卻被相裏飛盧一只手輕輕擋住了。

相裏飛盧沒有預想中的發怒,反而眼底帶上了一絲笑意:“是。”

“把他還給我!”蘭刑沉聲說,他的聲音繃得很緊,“是你把他從神域綁走的”

“或許是上神願意來的。”相裏飛盧仍然不徐不疾地說著話,“你覺得呢?”

蘭刑覺得自己的耐心正在被極速消耗:“他連貼身的手鐲都落在了地上,一定是你強逼!不想你姜國子民遭殃的話,快把他交出來!”

見他用姜國威脅,相裏飛盧的聲音也緊了幾分,他眼底暗色一閃,隨後淡淡地說道:“明行業力,至高天運,若是我強迫他來,豈能得手?”

蘭刑僵了一下,隨即厲聲道:“那麽你便是知道了封印他天運的那個辦法!相裏飛盧,你最好識趣一些,我不想看見我們兩敗俱傷。”

“我並不知道這個辦法,天運如何還能封印?”相裏飛盧直視著他,“你既然陪伴他左右,為何要了解這種事?”

蘭刑手指一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怒火在這一刹那燃遍了他全身。

少年人的眼神烏黑發亮,看得出正在極力壓抑情緒。

相裏飛盧百年間已看遍世事浮沉,他輕笑了一聲:“心虛?你大可翻遍我所居住的清席別院,看是我強行捆了他來,還是他自己願意。”

“你為這些凡人,從前能夠傷明行至此,如今自然也可能為了一己私欲,強迫他來此。”蘭刑的語氣平靜了下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仍然渾身發熱,那是一種無法解釋來源的憤怒和沖動。

仿佛他多年來暗藏的心思,反而被這個他最看不順眼的人輕飄飄點破了。

“我不會這樣對他。”相裏飛盧輕輕說,“上神請回吧。”

他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也沒有預料到,明行如今陪伴在身側的少年,是這樣一個稚嫩的少年人。

蘭刑沒有動,他仍然僵持著,沒有要回去的意思。然而此時此刻,天邊一陣風起,神域的青鳥神使落在了佛塔中。

這青鳥是來找他的,見他即拜:“蘭大人,神域有動作,封大人建議神域試煉的時間提前,皇族要我即可前來找您。”

蘭刑身體沒有動,視線微微往青鳥那裏掃了掃。

他秘術傳音問道:“那明行呢?他回來沒有?”

“暫時還不清楚明行的去向。”青鳥說。

蘭刑的視線又在青鳥和相裏飛盧之間轉了個來回,最後冷聲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