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消失

這幾日倒春寒, 天色時時昏沉,雲層低垂像是隨時都有一場雪。

聽著馬車外呼嘯的風聲,玉桃睇向上了車就一言不發的韓重淮:“大人, 你是不是要給我提個醒, 為何要帶我去見福王?”

見人總是有緣由的,無緣無故的, 難不成他覺得她滋味好, 打算送給親爹也嘗嘗。

“你腦子裏在想什麽。”

腦門被彈了下,玉桃瞪眼“啊”了聲:“我說什麽了?”

她總不可能把心裏想的話說出來了。

“眉梢挑起,嘴巴輕抿,想笑又憋著,眼珠子低垂像是在心裏偷樂……”

韓重淮的目光像是x光穿透她的臉, 把她心裏的想法讀了出來, 邊說他的嘴角邊翹了起來,“生氣了?”

玉桃輕抿的唇還是抿著, 但臉上其他細微表情消失一空。

這模樣明顯就是生氣了。

他知道人都不喜歡旁人把自己的心思看得那麽明白, 但是他覺得玉桃不是旁人,他想讓她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想知道她在想什麽。

親密無間, 是他要存在兩人之間的關系。

“怎麽才能消氣?”

韓重淮頭微歪, 打量著玉桃的神情。

玉桃伸出了手:“宅子。”

韓重淮回來沒提,但是她可沒有忘記, 他說要給她套宅子。

“見完人後給你。”

把手放在玉桃攤開的手上,玉桃剛想收手,他的手指就扣了下去,把她的手緊緊握在了手中,“是他要見你。”

玉桃怔了下才反應過來韓重淮這才回答她第一個問題。

是福王要見她, 而見她的原因,她不用問大概也能猜到。

一定是知道了韓重淮離開京城找她,所以想看看迷惑他親兒子的女人是什麽樣子。

“那我要怎麽做……”玉桃低眸觸到自己單方面被韓重淮緊握的手,“你不會是有什麽計謀之類的,所以原本可以讓屬下捉我,卻親自上了船,找到我之後還演情根深種。”

玉桃越說越覺得可能是那麽一回事,然後她就被韓重淮掐了。

他的手一轉掐著她的掌心,疼得她嗷地叫了一聲。

捂著手,玉桃疼得眼淚汪汪:“你是個女人不成,不是咬就是掐,下一次你是不是要扯我頭發。”

“好,下次你再胡說,我就扯你頭發。”

怎麽著,她還給韓重淮提供欺負她的手段了。

“你知道你對我來說不同。”

說話這句,韓重淮像是什麽腦子突然清明,眼睛氳了笑意,“原來你是想讓我不斷開口告訴你這件事。”

韓重淮是有什麽毛病,她哪裏有想讓他不斷開口說油膩的話。

“不同又好又壞,誰知道你的不同是什麽意思。”

玉桃看著韓重淮眼眸的笑意更濃,就知道自己是接錯話了,果真就聽到他道。

“我的不同會讓我為你生為你死。”韓重淮側過身體,微微倒在玉桃的肩頭,唇靠近了她的耳畔。

低沉的聲線像是惡魔的呢喃,帶著墮落的誘惑。

玉桃耳膜發癢,要是平日遇到那麽一個男人,她早就被油得生理反胃,但是韓重淮這個只讓她覺得壓力。

因為她知道他說得是真的。

他這個瘋子,只要是賭他想賭的東西,是可以輕易的放上生和死。

車內的氣氛曖昧到了一個程度,幸好駿馬嘶鳴,已經到地方了。

“你不必做什麽,很快就會結束。”

牽著玉桃下了馬車,韓重淮輕聲交代。

玉桃想想也是,福王就是不喜歡她,也不會在這個時刻招惹韓重淮惹他不樂意。

馬車停的地方是一處沒掛匾額的私宅,門外普通,但推開門卻是另一番景色,假山流水,萬紫千紅。

路道上只有丫頭小廝,但暗裏不知道藏了多少侍衛。

“韓大人,玉桃姑娘。”

領路的男人應該是個有些身份的管事,穿著青綢衣裳,笑眯眯地給兩人問了安。

玉桃福了福身,在韓府裏面她仗著韓重淮的態度肆無忌憚,但是在外面她知道她誰都惹不起。

“姑娘客氣了,王爺在雲鶴廳等著你們二位。”

領著路,男人笑了笑道,“韓大人今日要來,王爺從一早就掛著笑。”

韓重淮輕應了聲,面色平靜,也不知道有沒有為這話高興。

還沒到廳內,地龍熱風跟外頭的冷風對沖,玉桃閉了閉眼,察覺到她的模樣,韓重淮輕扶了她一把,讓她沒踩空前面的階梯。

“王爺,韓大人來了。”

管事通傳便讓開到了旁側,玉桃站穩看過去,先看到了福王的紫底金紋的袍子,行完禮站定目光才瞧瞧上移,看清了福王的臉。

雖然兒子都不小了,但福王的模樣卻無老態。

劍眉入鬢,眉心有著常年皺眉產生的折痕。

對比國公爺,韓重淮的模樣的確跟福王更加相似。

眉眼相似的程度大概是韓重淮與福王站在一起,說韓重淮是他的孩子不會讓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