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引起興趣

第二日早上,忠毅侯才從宮裏回府。

他沒見任何人,只是將自己關進了書房裏,閉門不出,誰也不知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柳凝私下打聽到,忠毅侯喚小廝拿了活血祛瘀的藥酒,敷在了膝蓋上。

看樣子,是在皇帝殿裏跪了很久,也不知是請罪,還是皇帝降罰——但總歸說明一點,意妃的死,絕不是簡簡單單的暴病。

這裏面一定有些文章。

柳凝想起最後一次見到意妃的情形,不知怎麽,腦海裏竟忽然浮現出了景溯的身影。

莫非跟他有關?

但柳凝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她從未聽聞意妃和太子有什麽宿怨,意妃無子,也不站隊,彼此之間井水不犯河水,景溯根本沒有除掉她的必要。

而且景溯一向有溫良仁厚之名,恐怕也不會莫名對一個宮妃下手。

柳凝搖了搖頭,說到底她根本不關心意妃是怎麽死的,她在乎的,只有這件事能給她帶來什麽。

意妃若還活著,柳凝能借著她的由頭,接近太子……可惜她死了。

不過她的死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因為這件事,李氏病倒了,不能理事,這府上的中饋大權,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柳凝的手裏。

而且,她也進一步得到了府裏的信任,尤其是忠毅侯衛穆的。

衛穆在府裏休息了一日後,將柳凝喚進了書房裏,他先問了她當日見到意妃的最後情形,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又說起那日李氏病倒後,柳凝穩住府裏人心的事,誇贊了幾句。

衛穆一向冷肅嚴苛,極少稱贊於人,能得他的誇獎,說明柳凝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與信任。

府裏幾名大管事很快與柳凝接洽,李氏身邊的管事嬤嬤也被派過來,教導柳凝接管府上諸項事宜。

柳凝很快忙碌起來,整日埋頭於賬本與名冊之間,要辦的事情有很多,除了把林林總總的事務搞清楚,她還得計劃著如何不動聲色地把名下鋪面、莊子的管事都換成自己的人,培養自己的勢力,將整座侯府的管理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想要不被察覺,還需謹慎行事,尤其忠毅侯性子多疑,她更得小心幾分。

如此勞碌鉆研,不知不覺竟過去了一個月,柳凝閑下來時,才發覺已經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

她的玉佩還是沒有著落,這些日子繁忙,倒是暫時拋到了腦後。

柳凝低頭,看了眼空蕩蕩的腰間,心裏有些發堵。

偏巧她又沒有接近景溯的法子,在他那裏的玉佩,至今不知是不是她的,懸而未決,晃晃悠悠地掛在她心上,好生磨人。

柳凝靠在美人塌邊,正思忖這要不要冒著風險,通過衛臨修搭上景溯,一瞥眼卻瞧見芳菲走過來,捧著張燙金請帖,杏花紋描邊,遞到了她的面前。

看樣子像是什麽貴女間的賞花宴。

柳凝很少參加這樣的宴會,她覺得這純屬浪費時間,正要命芳菲以她身子不好的理由推拒掉,目光卻忽然落在了素花箋左下角那個小小的“沈”字上。

“沈家遞來的?”

芳菲點頭稱是。

柳凝來了興致,坐起身,將那花箋拿在手裏,展開細細瞧了瞧。

梁國都城裏的豪門望族,姓沈的獨此一家,在汴京屹立數十年不倒,歷經三代皇帝,出過數代名臣,兩任皇後,當今太後姓沈,先皇後也是沈家嫡系……這也是沈月容的娘家。

沈家輝煌一時,然而自從十二年前沈皇後去世、沈老丞相辭官後,這個家族的光芒便漸漸暗淡了下來,沈家後輩多是平庸之才,無人在朝中官居要職,這十年來,風頭反被衛家這些新貴家族蓋過。

不過沈家再無人,也不至於就此沒落,畢竟,還擔著一個太子母族的名頭。

這也是引起柳凝興趣的原因。

她正愁沒機會碰見景溯。

雖然柳凝並不覺得景溯會出現在沈府,但若是能套得一星半點的消息,也是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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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時間是三日後,下午。

柳凝用過午膳,提前安排好府裏的諸項事宜,便乘了府裏的車駕,去了沈府。

她今日打扮得偏素凈,卻又不失貴婦人的端莊雅致,前不久意妃剛暴斃在宮裏,若是花枝招展地去參宴,反倒落人口舌。

柳凝在沈府門前下了車,府裏安排好了婢女引路,領著柳凝穿過亭台花木,最終來到後院一處杏花林,林前一片空地,鋪著柔軟的長毯,上面擺桌設座,桌案上擺滿了鮮果、茶盞,還有偶爾落到案上的淺色花瓣。

沈皇後最愛杏花,這片杏花林便是她未出閣的時候親手所栽……如今人已仙逝了多年,這片杏花林卻依舊繁華美麗,年復一年。

柳凝的位置是左側首席,她落座時,四周貴女們的臉色都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