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該如何是好

柳凝決定再掙紮一下。

“殿下去江州有要務在身,帶上我……恐怕於理不合。”

“這又何難?”景溯略微松開對她的鉗制,嗤笑一聲,“聽說衛臨修對你一向疼寵,江州又是你父親任官之地,思鄉情切,求你夫君帶著你一塊兒去,他總會心軟。”

他對她的事,還真是了解。

柳凝揉了揉頜下肌膚,他剛剛力道有些大,那裏恐怕已被他揉捏得有些泛紅。

“若夫君不肯答應呢?”

“他會的。”景溯攏了攏衣袖,撫著袖邊的竹紋,“就算他一開始不同意,你也總有辦法說服他的,對麽?”

“這……”

柳凝面上有些為難,心裏卻早開始算計起來。

她的確有說服衛臨修的能耐,可她一點也不想去江州,景溯與衛臨修都在,若是一路跟隨去,無疑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她為什麽要耗費心力,去做一件對自己毫無益處的事?

柳凝心思轉了幾轉,最後決定先暫且答應景溯,橫豎說服衛臨修的人是她,她自然有把握攪黃這件事。

反正景溯總不能越俎代庖,強行要求衛臨修把她帶去。

她斟酌了一下言辭,剛彎起一個溫柔誠懇的笑,臉上卻貼上一個冰涼的物事,凹凸不平的紋理硌在臉頰邊,冰絲穗在下面微微晃蕩。

她的玉佩。

這枚玉已經被景溯扣了許久,柳凝一直想拿回來,當初被他所脅迫,也正是因為這個。

景溯漫聲道:“只要你這回跟過去,這玉就還給你。”

柳凝一愣,隨即心頭惱恨起來。

“殿下還打算拿這玉佩,來逗弄我?”她壓抑住怒氣,聲音卻還是帶上了幾分嘲諷,“被戲耍了這麽多次,妾身雖愚鈍,卻也不會再上當了。”

景溯偏了偏頭:“你生氣了?”

“可這次是說真的。”他微微皺眉,“只要三日後你跟著來了,這玉佩當日便可還你……不是戲言。”

他的表情難得認真,似是在鄭重地承諾。

“當然你不想要這個機會,也行。”景溯把玉佩收回了袖袋,淡淡道,“那一路上便只有孤與衛學士相伴……難保會不會說出些不該說的,惹他生疑。”

利誘不成,就開始明晃晃地威逼了。

事已至此,柳凝哪還有拒絕的余地。

她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我會盡力去勸夫君,帶我同行。”

“這才乖。”

景溯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柳凝垂下雙眼,兩只手交握在一起,指節泛白。

她與這個男人無冤無仇。

可是她覺得這個男人討厭到了極點,比衛臨修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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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付完景溯,柳凝精疲力竭地離開秋千,往前面的宮殿走去。

算算時間,瓊玉應該已經快醒了。

柳凝撫著左手腕上的白玉鐲,也不知剛剛她與景溯,有沒有被這華珍宮的宮婢瞧見。

看樣子像是沒有。

這個時候宮人們都圍守在瓊玉的寢房附近,現在正來來回回各忙各的,端著水盆的,捧著清口竹露的……想來是公主剛醒。

柳凝被宮婢請到了書房裏,在裏面候著。

墻角高幾上的鎏金香爐裏緩緩升著香霧,是梅花香,清氣馥郁,讓她莫名生出一絲安心熟悉的感覺。

旁邊立著一座書架,擺著各類畫冊書籍,還有幾卷畫卷,繞著畫軸用繩線纏好,放在空當處。

其中一支畫軸突出一截,瞧著頗有些別眼,柳凝伸手想把它擺正,卻不慎碰了下來,掉在地上纏繩一松,畫卷便鋪開展現在了她眼前。

柳凝彎腰撿拾的手停住了。

畫上是個男人,眉眼清淡裏,帶上了一絲柔和與病態。

再熟悉不過。

竟是衛臨修。

柳凝發現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不得了的隱秘,滯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伸手將那畫卷從地上拾起來,拂落灰塵,打算重新卷起來放回原處。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她還沒把畫完全卷好,瓊玉已經跨進了門。

空氣似乎凝固了。

瓊玉站在門邊,呆呆愣愣地朝這邊看過來,她注意到了柳凝手上的畫,似乎認了出來,腳步頓在原地。

柳凝微微握緊畫軸,躬身請罪:“臣婦一時不慎,將公主的畫碰落下來……還望公主贖罪。”

她沒有驚慌,態度不卑不亢,就好像她從未窺見這隱秘,只是單純地將一幅不值錢的畫碰落了而已。

柳凝很清楚,只有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未觸及到瓊玉的隱私,她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她將畫卷卷好,遞給瓊玉。

瓊玉將畫卷展開,來回看了片刻,確認沒有任何損傷後,松了口氣,對著柳凝粲然一笑:“夫人無罪,不必自責,這畫完好無損。”

衛臨修的面容又在那畫卷上出現。

柳凝瞧了一眼,狀作不經意詢問:“公主如此珍惜這畫,這畫中……可是什麽重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