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的……(第2/3頁)
景溯看著柳凝,本想開口再說什麽,卻最終還是一言不發,拂袖去了外間。
柳凝看著他出去,指尖握緊了緊衣袖,想起他先前的擁抱,確實與往常不同……那動作中毫無欲念,似乎只是想單純地抱一抱她、讓她好受一些而已。
她好像錯怪他了。
柳凝心頭泛起一絲異樣,隨後低嘆一聲,也不知現在是去是留。
她惹惱了他,留下來也徒增尷尬,不如離開。
柳凝正欲站起,可景溯卻又從外間返身回來,手裏捧著個檀木盒子,她見他進來,便歇了要走的心思,又乖乖坐了過去。
“你以為我叫你來,只是為了圖這一時之歡?”景溯把盒子擺到柳凝面前,“你自己看吧。”
柳凝不解其意,然而打開盒蓋,看到了裏面的東西,卻是猛地怔住。
那裏面東西不多,放著幾支色澤陳舊的簪子,簪子下壓著幾枚海棠紅花箋,上面摘錄著詩句,字跡娟秀,再熟悉不過。
這是沈月容的東西。
花箋下還有書信,是當年沈月容與她堂兄彼此往來的信件,最下面,還有一只玉色香囊,上面繡著鵲登花枝的圖樣,卻只繡完一半,便沒了下文。
想來是當年,她正為著心上人繡香囊,結果才完成一半,便傳來了蕭家滿門處斬的噩耗。
“她在沈府留下的東西不多。”景溯說,“除了這些,還有幾件舊衣,到時候我叫沈府著人給你送去……”
“不必了。”
柳凝看著手裏泛黃的香囊,緊緊捏了捏,然後靠在景溯肩頭:“對不起。”
她說得很輕,也說了這麽一句,可是景溯卻覺得先前盤踞在心頭的不忿,瞬間煙消雲散。
他本也是很驕傲的人,可對上她,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景溯原本只打算把東西交給她就離開,可現在卻不由得改了念頭,低頭看著懷裏的人,輕輕摟住了她的肩頭。
柳凝閉上眼睛,聽著窗外雨聲,在他懷裏汲取溫暖。
她喜歡他麽?
大概不喜歡。
但他是這麽多年,唯一一個可以讓她依靠的男人——他知道她的過往,也因此能明了她的心事;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令她反感,但不可否認,他也的確為她做了很多。
在活著的所有人裏,只剩下這個人,他能理解她在想什麽,站在離她最近的位置。
柳凝不會因此輕易地喜歡上他,可是,她也終究不是鐵石心腸。
她孤獨了很久,總是將自己封閉起來——但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會感動。
尤其是沈月容去世以後。
“你想哭就哭吧。”景溯注視著她蒼白的臉,還有鬢邊的白色珠花,嘆道,“我不會笑話你的。”
這樣把情緒都壓抑起來,強撐下去,只會倍增痛苦。
可是柳凝並不熟悉哭泣的感覺。
“我只是覺得有點累。”柳凝埋在他胸前,“讓我靠一下就好。”
景溯一怔,只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忽然想起他從前難過時,似乎也曾如這般,在她的懷裏尋求過安慰。
他也同她一樣,遇到這種事,不會流淚,只是覺得疼痛到深處,會蔓生出一種麻木的無力感,讓人提不起勁來。
可他是男子,本就不該流淚。
那麽女子呢?
他從前只覺得女子柔弱敏感本是常理,可如今瞧著柳凝,似乎也不盡然……流不流淚這種事,本就與性別無關。
就像他心悅於她,本也不因為她是個女人,不是因為貪圖她的容色。
“那就不哭,好好歇著。”景溯回過神來,擁緊她,“你想要靠多久,都可以。”
平日裏,他總是輕慢中帶著強橫,不容她拒絕……然而卻也有這樣細膩溫柔的時候。
柳凝不是第一次被他擁抱,但只有這次,她覺得靠在他懷裏的感覺,並沒有那麽糟糕。
人脆弱的時候,好像往往會喪失一部分意志力,她現在似乎就是這樣……前些日子他想帶她脫離衛家的提議又浮現在了腦子裏,柳凝當時已經下定決心,拒絕這個提議,可現在,卻又稍稍松動了起來。
沈月容死了,衛家就只剩下那一團醜惡,待在景溯身邊,總會比留在衛家舒心一些。
他比起旁人,可以稍稍理解她,對她也算體貼,還說過要替她報仇……這樣看來,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柳凝張了張唇,她覺得自己像是要說出妥協的話,但萬幸,話只是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臉頰觸碰到了他衣衫上的玉鉤,冰冰涼涼一片,讓她瞬間驚醒。
不該是這樣的。
報仇是她自己的事,就算利用他可以多些便利,那也絕不是她回避自己責任的借口。
她無法保證這個男人可以永遠對她好,更無法確定他得到她以後,還會不會履行當初說過的話——總之一旦做了這樣的選擇,她的路就只剩下一條,此後必須依附他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