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到時候,可別後悔。

他微涼的肌膚, 還有胸前衣襟上的銀蠶絲紋,貼在柳凝的臉頰邊,如甘霖一般, 稍稍澆滅她血液間流竄的業火。

但, 好像還不夠。

她雙頰燒紅,靠在他懷裏, 人輕松下來以後,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柳凝最後感覺身子一輕, 似乎被他抱了起來。

她羽睫顫了顫。

她自是不想在這樣混沌的狀態下, 失了清白。

但若是他……似乎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柳凝無心抗拒, 也沒有多余的力氣掙紮, 任由景溯摟抱著。

她沒聽見他開口說一句話。

她雙眼微闔,神思像纏繞的香霧, 慢慢引著她,陷入一個亦幻亦真的夢境。

夢裏好像是一座亭台,男人將她放在座上, 後背抵著欄杆……她覺得有些渴,近乎本能地湊近那對豐潤的唇, 卻被他有些狼狽地躲開。

他往後, 卻偏偏兩人發絲繞在一處, 纏成了結。

男人只好先伸出指尖, 將兩人的頭發分開……誰知卻叫她鉆了空子, 柔軟的唇覆上來, 貼在他微涼的頸側。

他似乎僵了一下, 呼吸促了促,隨後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停下。”他的聲音, 隱約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不然到時候,可別後悔。”

柳凝不明白他為什麽說後悔。

不過下一刻,她確實有些後悔。

他的手撫上她耳邊,取下了一粒珍珠耳珰,然後傾身,重重地咬在她的耳垂上。

又痛又麻。

柳凝抽了口氣,卻又隱隱生出一絲快慰。

她感受到唇順著耳垂往下,逐漸移到頸窩。

微微戰栗的感覺沿著脊柱向上,她身體不可抑制地輕顫起來……但很快便戛然而止。

他指尖拂過她的唇瓣,似乎將什麽東西塞進了她嘴裏,舌尖瞬間泛起涼意,帶著一絲辛辣的感覺,鉆入鼻腔。

她嗆咳起來。

亭邊臨湖,湖水泛著微波,映得日光粼粼。

當柳凝再次睜開眼時,低垂的日暮將湖水染紅,已是黃昏。

她所在地方是十字亭,距離長樂公主宅邸不遠,此處人煙稀少,寂靜得很。

亭子裏除了她自己,再也沒有旁人,柳凝環視一圈,沒有見到景溯的影子。

唯有身上披蓋著的一件深杏外衫,提示著他曾經在這裏過。

然而許多細節之處卻想不起來,她究竟與他做了些什麽……如今只剩一些綽綽影影的片段,從腦中一晃而過。

竟像宿醉一般,她現在有些頭痛。

柳凝籲了口氣,不再去多想什麽,只是將披在身前的外衫取下,疊好,捧在懷裏。

她伸手時微微愣了一下,看到左手被藥紗裹了起來。

之前為了自救,她用銀簪紮破了自己的手,流了不少血……如今手腕、手背上的血跡已經被擦幹,一點痕跡也沒剩下。

左手掌被白紗重重疊疊包著,結打得歪歪扭扭,活像只臃腫的白粽子。

是他一貫的風格。

柳凝看著粽子一般的左手,忍不住笑了一下。

湖邊漸漸起了風,天色也越來越暗,她沒有再多作逗留,走到附近街市上租了輛馬車,回到顧府時,庭院裏已經掌了燈。

顧曦還沒回來。

柳凝也就無需解釋她晚歸的原因。

她泡在浴桶裏,水裏浮著茅香葉,心口的蝶紋隱在水下若隱若現。

柳凝將今日被趙承和碰過的地方,揉搓了幾遍,心頭的不適感消失後,手指慢慢撫上耳邊。

她回府後才發現,左耳邊的明珠耳珰不見了。

想來是被他拿走了。

柳凝心中微瀾,隨即又很快想起,當時為了從樹下接住她,景溯的手臂,似是受了傷。

雖說他們不該相見,但……他也算救了她。

無論如何,應該當面道一聲謝。

於是第二日,柳凝將他的外衫放進竹籃子裏,還帶上一壺藥酒,便提著去了景溯的私宅。

他的宅邸位置,並不難打聽。

她下了馬車,拎著籃子走到府門口,通報了一聲,很快便一個身著松綠袍的年輕男人,出了府門迎她。

來人不是景溯。

“柳小姐,好久不見。”

男子文文雅雅地施了禮,柳凝一怔,只覺得此人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大人是……”

“在下沈弈。”沈弈笑了笑,“從前在沈府有過數面之緣,柳小姐不記得了?”

柳凝這下子想起來了,當時她曾與沈月容在沈府待過一段時日。

當時沈弈是新任家主,對她們也算是頗多照顧……後來沈月容病故,喪葬之禮亦是由此人親自操持,辦得極是周到。

柳凝對沈弈,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柳小姐到這兒來,可是來見太子殿下的?”沈弈笑了一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柳凝覺得這個人好像是知道她與景溯之事,微微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