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這樣,我就能娶到你了……

柳凝埋在他身前, 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她也沒有擡起頭。

這樣的問題,叫她如何回答呢?

她什麽也沒說。

景溯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他似乎認為她睡著了, 便將她輕輕地放在床榻上,蓋上毯子, 然後在一旁的香爐裏,點上了一支沉水香。

沉水香助眠, 香霧暈暈繞繞間, 柳凝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 她坐在一架香車裏, 身後是軟軟的靠墊,顧曦則坐在她身邊。

這似乎是顧府的馬車, 柳凝支起身,隨後覺得肩頭猛地一抽痛,不由得“嘶”了一聲, 蹙起眉。

“還疼?”顧曦放下手裏的卷宗,看了過來, 眼中難掩關切。

“……有一點。”柳凝看了一眼左肩, 隨後微笑了一下, “不過只是皮肉傷, 沒什麽大礙的。”

“你……”他臉色不是太好看, “非要與景溯攪在一道, 還將自己弄傷了……你怎麽就是不肯聽我的話。”

柳凝沒有出言反駁, 只是輕輕巧巧開口:“是他送我回來的?”

“有人看見你被他抱進了營帳裏,我過去討人,他便將你還了回來。”顧曦說著, 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你肩膀上的傷,是誰給你包紮的?”

“……殿下請女醫官為我包紮的。”

柳凝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便不再多說。

北梁男女之防雖沒那麽嚴苛,但也並非毫無忌諱……她若是跟顧曦說是景溯脫了她的衣衫,親自為她上藥包紮,恐怕又要惹出不少是非來。

車駕緩緩駛回顧府,如今距離她受傷已經過了大半日,天色已是暗了下來。

顧曦因著柳凝受傷,提早便辭了狩宴,帶她回府。

但狩宴也並未繼續進行下去,南陳太子在狩山遇刺的事很快傳開,雖然有驚無險,梁帝卻依舊震怒,當場終止了狩宴,並下令徹查此事。

謀害他國使臣,尤其還是一國儲君,是重罪,一時間北梁朝堂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柳凝一邊養著傷,一邊將留意著此次行刺事件的結果。

但最終結果卻出人意料,指使整場刺殺行動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將,認罪時自言與南陳皇室有仇,故而精心設計了這場計劃,只為讓南陳太子埋骨狩山,報仇雪恨。

過往卷宗倒也對得上,確實與南陳積怨極深。

這副將最終被淩遲處死,行刑數日後,柳凝的傷口也差不多好全了。

此時局勢又恢復到了先前的風平浪靜,可柳凝總覺得這平靜的表象下,似是有什麽東西正悄悄湧動著。

樹欲靜而風不止。

蕭瑟的風卷掃過,顧府庭前的樹葉紛紛搖落,她養傷養了一個多月,時間過得飛快,此時已入了秋。

今日是霜降,天氣漸冷,顧府在貧民巷子裏支起了幾座粥棚,施粥接濟些貧苦百姓。

平常府裏做這些善舉,柳凝也都會過去,施粥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披著一身淺藍色的鬥篷,戴著頂白紗帷帽,出了門,正欲登上馬車,卻被不遠處另一輛車駕吸引了注意。

那車駕柳凝眼熟,簾帳斜斜挑開,果然是景溯下了車。

他見柳凝站在門口,頓了頓:“你要出門?”

“今日是顧府施粥的日子。”柳凝點了點頭,隨後遲疑了一下,“殿下……怎麽會到這裏來?”

他想必心裏也很清楚,顧曦並不歡迎他到這兒來。

現在恰巧顧曦出了門,否則要讓他見到景溯,兩人又是一場劍拔弩張。

“也沒什麽,只是馬車恰巧從這裏路過,便在此處停了停。”景溯目光在她左肩上落了落,“你的傷……好些了麽?”

“已經沒什麽事了。”柳凝說,“殿下當時處理得很好,如今傷已經好全,只剩下淺淺的印子,想來再過一段時間,這痕跡也能消去。”

她說著,垂下雙目,也不為別的,只是忽然想起那日他替她包紮完傷口後,問的那句話。

她對他……是否只存了報恩之情?

這答案在她心裏,實則也是一團亂麻,她也不願去想,左右只是一些沒什麽結果的事。

不過此時面對著他,柳凝心跳還是微微促了些。

她生怕他再問一遍,她無法說出絕情的答案,也沒辦法再用裝睡蒙混過去。

好在景溯也不提這事,只是瞧了一眼停在顧府門前的馬車:“聽說顧府施粥是在東德巷那邊,你可是要到那兒去?”

柳凝頷首,他知道得倒是很清楚。

“走吧,與孤一道。”他朝她伸出手,“正巧也去那兒附近辦些事。”

柳凝猶豫,景溯卻也沒讓她繼續想下去,徑直拉著她的手腕,將她帶上了馬車裏。

“殿下……”她臉上染上一層淺緋,似是有些窘迫,“顧府的人都看著呢……”

若兩人私下裏牽個手,柳凝倒也不覺得怎麽樣。

但此時因著她要出行,不少顧宅的仆從婢女正在附近,適才他拉過她的手、兩人親昵的姿態,恐怕已經入了這些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