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為你們準備婚事

柳凝設想過很多種他醒來的情況, 卻沒想到是眼下這樣尷尬的局面。

她身子埋在水裏,仰著頭,看到景溯臉上也有些愕然, 似乎沒想到她正在泡溫泉。

“……快轉過去。”柳凝又說了一遍, “有什麽話,等我換好衣服再說。”

好在景溯並沒有為難她, 反應過來後便轉過身,退到了假山石後, 柳凝趁此機會從水裏走出, 將身體擦幹便匆匆換上衣裙, 腰兩側的結扣胡亂系了一下, 便繞過了假山石,來到了景溯面前。

他好像恢復得還不錯, 除了臉色還略顯蒼白,眼神已經恢復了往日清明,是她所熟悉的樣子。

柳凝微微仰頭望著景溯, 他也在低頭看她。

她剛從水裏出來,衣裙微潮地貼在身上, 一頭長發更是濕噠噠的, 像是柔軟的水草一樣貼在臉邊, 透著一絲清淩淩的味道來。

美是很美的, 不過天氣寒涼, 他更擔心她再惹了風寒, 便道:“先回屋吧。”

“好。”柳凝應了一聲, 又想起上回去屋裏看他,被林老爺趕了出來,便又改了口, “去我房裏吧,近一些。”

景溯沒拒絕,又她在前頭領著,穿過藥香氣隱隱的小路,進了她這幾日所居的房裏。

柳凝進屋後,回身將門合上,景溯則打量了一圈四周,取了一塊幹凈的巾布,蓋在了她發上。

他想替她把頭發擦幹。

但這樣的舉止太親密了些,柳凝微覺得有些不自在,雖說一同經歷了生死患難,可她還是不習慣這樣親昵的舉止。

也談不上抵觸,更像是害怕淪陷,便不由自主地推開。

柳凝輕輕推開他的手:“殿下……我自己來吧。”

景溯停頓了一下,也沒說什麽,略微抿了一下唇角,便將手裏的巾布遞到了她手裏。

柳凝坐在桌邊,慢慢地擦拭著自己的長發;而景溯重傷初愈,體力似有些不支,也在她身邊坐下,瞧著拭發的女人,若有所思。

柳凝被他注視著,有些不好意思,氣氛也因靜默而略顯尷尬。

她匆匆擦了兩下,便將巾布放到了一邊,擡起頭,正好對上景溯的雙眼。

“殿……”她想開口喚他,卻又忽然想到一事,微微正了神色,輕輕說,“我向林夫人隱瞞了你的身份,之後一段時日,暫時不能喚您為‘殿下’了。”

“嗯。”景溯本對這尊稱也無所謂,不過眉梢還是微擡,流露出一絲好奇,“那你打算叫我什麽?”

“叫公子。”

柳凝把對林夫人編的身份,又對著景溯說了一遍,只見他眉頭越揚越高,表情裏透著一絲古怪。

“虧你想得出來。”他神情有些復雜,“說什麽身份不好,非說主仆……你一看也不像個當婢女的人,人家會看不出來?”

“我也沒有很認真地隱瞞,只是隨便說一說而已。”柳凝倒是很淡定,“若是林夫人真追究起來,再把話圓回來就是。”

她隨口編瞎話的本事還是有的,景溯相信,若她真心想編,還是能編個圓滿合理的故事的。

他只是有些氣,明明有大把合情合理的理由,遇難的小夫婦、私奔而逃的情人……哪一個都比主仆合理多了,他不信她想不到。

卻偏偏避開——景溯怎會不知,她這是要與他拉開距離的意思。

在山林裏的那兩日,他雖然絕大部分時候都昏迷著,但隱隱約約還殘留些印象,她替他療傷,在火堆邊將他抱住,還帶著他翻山越嶺……如今醒來,卻反倒像是一場虛假的夢。

景溯沉默片刻,問:“那日,你為何不聽我的話?”

柳凝一怔,反應過來,他問的是為什麽不聽他的,拋下他獨自離去。

他還是問了,而她也還沒想好該怎麽妥善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當時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想的,只想著若是拋下他一個人,他必死無疑;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也想要與所謂的“定局”爭上一爭。

“你其實……”景溯見她不語,斟酌了一下,“你其實還是有些在乎我的,對麽?”

是這樣麽?

柳凝搖頭:“我沒想那麽多,救你……也只是因為你還有用。”

這話有些誅心,不過景溯卻也沒什麽受傷的表情,只是問:“有什麽用?你還要做些什麽?”

“現在不就起了用處?”柳凝彎起眉眼,“公子曾說‘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能另有機緣化險為夷……我信了,把你帶在身邊,果然得遇貴人相助,這豈不正是托了公子的福分?”

她不肯老老實實回答他的問題,偏又一口一個“公子”,溫溫軟軟的,將他哄得生不出一絲慍怒的情緒。

“你說托了我的福,倒也未必。”景溯說,“我雖得那位林老爺施針相救,卻總覺得他像是覺得這是樁麻煩事,頗為嫌棄,怎麽看也不像是樂善好施那一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