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等了三天,周皓那邊發來消息。他按地址去找,沒找到人,不過通過鄰居聯系上了徐立行的日本妻子,惠子女士。惠子告訴他,她和徐立行已經離婚好幾年了,沒什麽來往,不清楚對方的行蹤。好在他們的兒子和徐立行有聯系,並提供了兒子的手機號碼。兒子人在東京,周皓又立刻回東京,結果被告知最近也沒和父親聯系過,然後當面撥打了徐立行的手機,提示關機狀態。

據此,基本能確定死者是徐立行了,從技術層面講,還需要他兒子提供DNA鑒定所用的毛發和口腔黏膜拭子。周皓說可以找警視廳的朋友幫忙,將所需物證采集好後發特快專遞過來,就是還要多等幾天。

正好這幾天重案組又接了起新案子,濕地公園的河裏發現具浮屍,所有人都在忙活那個,暫時分身乏術。死者被發現時穿著泳褲,因高溫水泡等因素,呈巨人觀狀態,初步判定是淹死。

等把屍體撈上來,發現頭部頂骨嚴重凹陷,這樣一來就得考慮他殺可能性了。除非死者是跳水的時候腦袋撞河底。但如果是這麽死的,根據損傷程度來看,從受傷到死亡的過程很短暫,呼吸停止幾乎就是瞬間的事情。但屍檢發現死者氣管內有大量的泡沫,肺部有血樣積水,呈水性肺氣腫狀態,是典型的溺亡特征。

調失蹤人口信息,對比發現有與死者年齡接近的,立刻聯系家屬確認屍源。可屍體泡的跟發酵過了頭的面包似的,家屬看照片也沒認出來,好在老婆認識那條遊泳褲,就此確認了死者是她老公。老婆前幾天回老家看姐姐去了,回來發現老公不在家,打電話,手機在家裏響,立刻意識到她老公可能出事了,趕緊報警。

根據家屬提供的信息,這人是個體育老師,就愛去河邊遊泳,遊了二十幾年了從來沒出過事。可俗話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甭管岸邊警告“禁止遊泳”的牌子豎的有多醒目,始終阻止不了那些野泳愛好者。

只是現在還不能下結論是不是意外死亡,不排除他殺可能。祈銘找了一堆那條河的水文情況和路橋信息,分析了一晚上,覺得死者跳水撞死的可能性不大。那條河最深的地方也沒兩米,一猛子紮下去純屬找死,何況此人是個經驗豐富的野泳愛好者,不可能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羅家楠窩在沙發上,枕著祈銘的大腿刷手機:“那屍體頭上的凹陷是怎麽來的?被水沖著撞上河床導致?”

“不會,河裏的水流沒那麽湍急。”

祈銘一手刷著pad,一手跟胡擼狗一樣的胡擼著羅家楠硬紮紮的短發。忽然刷到了什麽,他隨手一拍,正拍羅家楠臉上。羅家楠蹭地坐起,搓著臉抱怨:“我說你能不能改改這毛病,別一激動就打我臉成不?”

“你以後不往我腿上躺就挨不著打了。”隨手胡擼了一把羅家楠的臉以示安慰,祈銘將pad遞到他跟前,“你看,水務局的公告,前幾天下暴雨,有過一次泄洪措施,雖然發現屍體的河道不是泄洪專用的,但不排除臨時占用,你明天去和水務局確認一下,如果是的話,那死者很有可能是被急流卷入,先溺亡隨後又撞上橋墩之類的硬物導致顱腦損傷。”

羅家楠仔細看過網頁上的公告,點點頭:“嗯,聰明還是我媳婦聰明。”

然而祈銘就是個馬屁絕緣體,任憑羅家楠怎麽翻著花樣的誇,始終不為所動:“這是你該幹的活兒,你是搞偵察的,我是技術員。”

“不是我也沒閑著啊。”羅家楠把手機往祈銘眼前一遞,給他看自己和呂袁橋的微信聊天記錄,“袁橋這幾天在排查徐立行回日本之前的行蹤,這不剛給我發來的監控視頻,就他訂機票回日本的那天,徐立寧的特斯拉跑過機場高速。”

祈銘看了看,“是徐立寧送他去的機場?”

“不是。”羅家楠語調一沉,“這車在天竺路出口出的機場高速,下去之後走高新路往北去了,再後面就沒監控了,你知道高新路往北是哪麽?”

祈銘當然知道,之前去台前社的時候,羅家楠就是從天竺路那個口下的高架,而發現屍體的那片安置房離台前社很近。如此看來,徐立行的屍體很有可能當時就在特斯拉上。

他問:“能看清司機是誰麽?”

羅家楠搖搖頭:“先等周皓那邊的快遞吧,確認了屍源信息,我就去提徐立寧回局裏問話。”

這時祈銘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嗯”了兩聲,掛斷後起身上二樓,不一會換了身外出服下來。羅家楠看他大晚上的穿戴整齊,問:“幹嘛去?”

“邵辰剛給我打電話,說失戀了,叫我陪他到樓下的飲品店坐會。”祈銘走到門口,換鞋揣鑰匙,“別等我了,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