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2頁)

祈銘拎著手帕的一角,抖不開,黏上了,顯然是某人擤過鼻涕。別看記人名人臉費勁,可自己的東西,他一向心裏有數。這手帕當年是羅家楠替他挨了一啤酒瓶子後,他給對方擦縫針時疼出的眼淚用的。本來也沒想拿回來,只是偶然想起問過一句,然後被羅家楠告知丟了。不新鮮,這家夥一開始就弄丟了他給的公寓鑰匙,所以他當時沒在意。然而時隔幾年,突然從羅家楠的褲兜裏翻出來,看面料和匝線狀況還是經常洗滌的狀態,這可就……

眼瞅著祈銘用分析物證時的眼神打量手帕,羅家楠自知當著大法醫的面編不出圓滿的瞎話——好麽,別回頭再拿去做DNA分析——只好認聳,實話實說:“我今天去認屍的時候正好碰上小夏大夫,那個……這手絹我……我之前是給他了……沒想到……他……他一直……一直帶在身上……”

“夏勇輝?”能讓祈銘記住的名字的,那必須得是記憶深刻。印象中他第一次和羅家楠翻車吵架,就是為了這個小夏大夫。

“嗯……是,他那個……他現在是法醫……法醫助理……”

倒退一天,羅家楠概不會因提起夏勇輝的名字而心虛。當時跟祈銘說手帕丟了是他真想不起來給誰了,要不是夏勇輝今天還他,他一輩子都記不起來這件事。說實話他也沒想到夏勇輝能把一手帕帶身邊帶那麽久,只能怪他當年傻乎乎的沒看出人家對自己有意思,不然給張面巾紙就沒現在祈銘頭頂上飄著的那朵劈著閃電的黑雲了。

“哦?他竟然真的成為法醫了,看來以後有機會再碰面了。”頂著滿頭的低氣壓,祈銘走到廚房踩開垃圾桶蓋子,“啪嘰”給手帕扔了進去。剛開始看不慣夏勇輝是因為對方身為醫生卻專業性不足,造成了屍源的DNA汙染,後面純粹是因為羅家楠的無腦維護。雖然最終結果證明羅家楠是對的,但他的堅持也是有證據支持的,那一架吵得他心臟疼。

別看扔的是片布,在羅家楠聽來卻跟摔了個碗差不多,心底立刻湧出強烈的求生欲,趕緊哄:“都跟咱不是一省的,未必……未必能碰上。”

“屍源到底確認沒?是不是周洵?”祈銘一秒切回工作上的狀態。

羅家楠哪有他轉的快,頓時一愣,反應了幾秒說:“不……不是,那個……小夏大夫說,周洵做過開眼角手術,那具女屍沒有。”

就看眼鏡上白光一反,祈銘冷冰冰地問:“你七點從市局出發,三點才回市裏,六百公裏,以你開車的習慣,來回路程算你五個小時,所以……你為這一句話耽誤了三個小時?”

“我不得吃個中午飯啊?”

“跟夏勇輝一起吃的?”

“……是……”

“好,吃飯算你一小時,還有倆小時呢?”

“你剛聽袁橋說了啊,我中途拐去追線索了。”

“去哪?”

“溫泉鎮。”

“具體位置。”

“大都酒店。”

“酒、店?”

“別誤會!我自己去的!不信你打電話問許傑!”

羅家楠哭都沒地方哭去,心說以後再也不能讓祈銘跟審訊了,有樣學樣簡直,審起他來一套一套的。然而祈銘並不準備給任何人打電話求證,他相信羅家楠,只不過事關夏勇輝,心裏難免有疙瘩。現在不把話問清楚,不定得幾天見不著羅家楠,他不願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所以說,談戀愛結婚有什麽好,平添煩惱,還不如把時間花在看論文研究專業問題上有樂趣。

眼瞅著媳婦的表情有多雲轉晴的趨勢,羅家楠稍稍松了口氣,試探道:“那個……我得趕回局裏去,你晚飯……自己解決一下?”

“沒認識你的時候我也沒挨過餓。”祈銘的語氣仍是不佳——明明是個熱牛奶都糊鍋、用電飯煲煮粥蒸出大米飯、切土豆絲切出薯條的家夥,說的好像在家能給我做飯一樣。

“……”羅家楠氣短,訕訕道:“還有腿,你記得做拉伸啊,我晚上盡量早回來。”

“忙你的,趕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那……親一個?”

“滾!”

眼瞅著祈銘抄起瓶礦泉水,羅家楠趕緊閃身鉆出門外。等電梯的時候,他對著電梯門上映出的模糊影子,無可奈何的皺起眉頭——這媳婦,我他媽當初是怎麽冒著被我爸打斷三條腿的風險,紅了心的要娶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