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光從‘性’格和作風上來說,太宰治這樣的男人從來都不在佛系的日暮結月的審美範圍內。

但沒辦法,他實在長得太好看了。

世上唯美食與美‘色’不可辜負。

所以,要讓日暮結月眼睜睜看著這個美少年在瀕死線上掙紮,她還真做不到。

她憂郁地在屋子裏轉了幾圈,感到自己可能真的被吃定了,然而在被坑埋結實之前,她還是不死心地問道:“太宰先生,無論你有什麽打算都好,為什麽不肯直接跟我說呢?你明知道只要你開口,我就不會拒絕。”

——只要他開口要求,她就不會拒絕嗎?

任何事都可以嗎?

太宰治的神‘色’恍惚了一下,那在他身上浮動著的病態的脆弱感越發清晰起來。

“鏡小姐,你說過的,世上有很多你無法理解但卻依然在理所當然地發生的事……”不知道是被什麽細節取悅到了,這一刻,太宰治難得地在開解她,“所以對於我的行為,哪怕活在幸福中的鏡小姐或許永遠無法理解,但沒有關系,這些都是正常的、是理所當然的,你大可不必為此感到困擾。”

“幸福?”

幸福感?

日暮結月眉頭微皺,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麽。

但在她真正觸及那片荒蕪死寂的世界之前,太宰治已經轉移了話題:“所以鏡小姐,你決定了嗎?”

日暮結月回過神來,無奈看他。

“什麽叫做我決定了沒有,難道不是太宰先生早已經決定了嗎?唉,明知道紀德的能力超麻煩的,偏偏喜歡丟給我處理。”她抱怨說著,“不過先說好,除非必要,我是不會輕易殺人的哦!”

太宰治微笑著:“當然,鏡小姐肯幫助我就已經是幫了大忙了。”

太宰治也沒想過要讓“月野鏡”殺人。這樣會令手染上血腥的事,怎麽想都覺得跟傻白甜的“月野鏡”搭不上邊,所以最好還是點到為止,就讓那個蛞蝓……不,就讓敦君去收尾好了。

日暮結月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會早些解決這個事件。所以在這段時間裏,太宰先生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行,別老是將自己當作鐵人,也不要——”

“可以了鏡小姐,不用這樣關心我也沒關系的,反正只要事件結束,我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太宰治打斷了日暮結月的嘮叨,輕飄飄的笑意下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但當他微微垂下眼,用長長的眼睫掩去細節後,那些不堪重負的情緒才終於湧現出來,“老好人這種事就到此為止吧,太過關心我的話是會讓我誤會的,還是說鏡小姐終於打算跟我假戲真做,成為只屬於我的‘鏡小姐’嗎?”

太宰治彎了彎眼,笑著看她,非常沒有心理障礙地撒了個嬌。

日暮結月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不,算了,還是不要了。”

“哈,真是無情呢,不過我也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太宰治沒心沒肺地笑著,隨意招了招手,“那麽,一路順風。”

這就趕著別人去幹活了。

日暮結月瞪了他一會兒,見這家夥當真半點使喚無辜少女的愧疚感都沒有,頓覺心塞,將窗戶輕輕推開一道縫隙後,化作一縷輕煙卷出。

黑暗的夜晚無星無月。

當那個溫暖明亮得像是明月一樣的人徹底消失後,太宰治的微笑終於消失了,他的唇角拉下,疲憊地閉上眼。

——為什麽他想要的東西,寧可繞這樣大的一個圈子,誘導她主動開口,卻也不願意說出“我想要”這樣的話?

由“幸福”陪伴著成長的日暮結月是不會明白這一點的:從沒有獲得過幸福的人,是無法開口為自己索取的。

當那場名為“遊戲”的大雪落下時,他任由耀眼的雪‘色’侵占了他世界的‘色’彩、將那些原本混‘亂’晦澀的‘色’澤統統覆蓋,不對此做任何幹涉。也只有這樣,當大雪停下時,他才能見到這場由虛假安詳點綴而成的靜美雪夜,而不是被那輪過分明亮的月光映照出他荒蕪虛弱的心臟。

這樣的他,或許的確在這場虛假的靜美雪夜裏,與那位其實並不存在“月野鏡”一塊兒,獲得了短暫的安寧與幸福。

但他更清楚這樣的幸福是虛假的,被他緊握在手中的只不過是泡沫而已,而夢境無論再如何溫暖令人落淚、又或是美好得讓人留戀,也總是要醒的。

所以當他醒來後,他可以平靜地對待這一切,哪怕“月野鏡”真的來到他面前,他對她也只有利用。

他絕不靠近她,絕不去試圖捉住那輪像是唾手可得的明月,也絕不為自己開口向她索取。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開口索要,就代表著他對她生出了希望,就代表著那座困住他也保護他的名為“孤獨”的孤島出現了裂痕,就代表著——他將要一敗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