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信 太子蕭煜是個為達目的,能不擇手……(第2/3頁)

楚寧起初並不全然相信信中所說。

可數日前,她隨蕭煜一同入宮侍疾,偶然見到皇帝的病症與方伯信中所寫十分相像,再看奉禦所載病志,更是與信中描述相差無幾。

當初她父親被定的罪分明是謀害天子未遂,搜出的毒也是最尋常的鴆毒。

而這一回,她身為太子妃,恰恰知道,皇帝的病與太子脫不開幹系。

早在三年前,蕭濂寵愛薛貴妃與吳王煥,動了想易儲的念頭時,這對父子的關系便已再難修復。

這一次,楚寧親眼看著蕭煜借著侍疾的機會,在皇帝的湯藥中下毒。

為了盡早奪得皇位,他顯然並不在乎他父親的性命。

一陣秋夜涼風將未關嚴實的窗吹開,吹得案上薄薄的信紙輕輕拂動。

楚寧雙肩微顫,指尖撫過信紙上的褶皺,腦中慢慢恢復清明。

太子蕭煜是個為達目的,能不擇手段的人。

當初願意娶她,固然是因為他心裏的確對她有幾分不同,然更多的,還是為了利益。

那時他在朝政上剛剛展露野心,正需要爭取更多大臣的支持,娶她這個罪臣之女,既不會遭到齊太後的反對,又能表現他身為太子仁義的一面,以獲得更多人的信服。

當初與她父親交好的同僚、後輩,後來果然有不少因為她這個孤女成了太子妃而慢慢改變中立的立場,悄悄倒向太子一邊。

我不欠你的。

她在心裏默念,眼神慢慢變得冰涼。

蕭煜對她的恩情,她已在這兩年裏用自己的真心對待還完了。她給他帶來的價值,也早已超過了他娶她付出的代價。

接下來,她該拋開他帶來的枷鎖,將他欠她父親的一切慢慢索回。

……

光天殿裏,蕭煜靠坐在壸門榻上,閉眼聽著幾個近臣的議論。

“殿下為儲君多年,地位穩固,無需任何遺詔,就該承繼大統,而那秦王,不過是個宮婢之子,高宗皇帝在世時,便已將他遣去甘州那樣偏遠的地方,十幾年無人問津,如今能忽然入京,不過是憑著太後的支持罷了!”

東宮侍讀徐融說得一臉激憤,大有立馬闖進太極宮,將齊太後和秦王兩個拉下權位的架勢。

他從蕭煜十歲時便跟隨左右,至今十余年,忠心耿耿,頗得蕭煜信任,在東宮屬臣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另外兩個屬臣也跟著附和:“是啊,歸根究底,是齊太後走投無路,才將秦王召來!殿下才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如何能讓位於秦王?”

“消息傳出,朝野上下定已看清這二人的面目!殿下,循例,新帝的登極大典當在發喪後數日舉行,咱們何不趁這幾日的時間聯絡朝臣,阻攔新帝登基?”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議著,唯有一旁的東宮詹事司直趙彥周始終面無表情地低垂眉眼,一言不發。

徐融的余光注視著他的反應,見狀不由微微眯眼,問:“不知趙司直有何見地?”

其他人聞言,皆將目光轉向他,就連蕭煜也睜開了眼。

趙彥周撩起眼皮,迅速觀一眼眾人,隨即又恢復垂眸的冷然樣,道:“依臣之見,秦王既請殿下入太極宮料理喪事並預備登極大典,便表明暫不會動手,殿下不必急於求成,可先觀其情況,再徐徐圖謀。”

徐融聽罷,當即冷哼一聲:“離登極大典只剩幾日,若再徐徐圖謀,豈非要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趙司直到底來東宮時日不久,處事難免保守。”

趙彥周聽出他話語裏的譏諷,早習以為常,並未有任何反應,只垂首立在原地,等著蕭煜決斷。

蕭煜的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沉吟片刻,道:“明日若能出東宮,便先請徐侍讀聯絡幾位朝臣吧。”

他這話聽來是采納了徐融的意思,實則另有打算。

趙彥周說得不錯,不清楚對方底細的時候,的確不該輕舉妄動。然而眼下的形勢,容不得他退縮。既然如此,不妨抓住時機,在登極大典前先試探對方的底細。

聽了這話,徐融緊繃的面色緩和下來,趙彥周則仍是毫無波瀾。幾人又商定出朝臣們的名單,這才依次退下。

臨去前,徐融特意落在最後,趁著屋裏再沒旁人時,走到蕭煜身邊,俯身低語:“臣先前得到消息,太子妃從黔州尋回了從前楚家的一個家仆,目下由趙司直安置在永昌坊中。”

蕭煜疲憊的面色一滯,隨即凝眉:“什麽家仆?之前沒被咱們的人尋到?”

“是楚家的老管事,當初才被押到黔州時,他便先逃了,這兩年都沒見蹤影,不知怎的竟被趙司直先尋到了。”徐融提起此事,臉色也不大好,若是個無關緊要的普通家奴,自不必他費心,可這老管事似乎是楚虔榆從前的心腹,“殿下,是否照老規矩,將人處理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