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斂 看似狠戾,實則堅守底線的人。……(第2/3頁)

蕭恪之依舊沒理會他,只沖身邊的侍衛比了個手勢。

侍衛立刻會意,大步走向殿後,不一會兒便引著一頭體型碩大,牙尖爪利,目露兇光的灰狼出來。

“啊——”

人群中發出一陣低呼,眾人嚇得目瞪口呆,紛紛往後退了兩步,有幾位年事已高的宗親甚至因腿軟而差點跌倒。

也許是因生人太多的緣故,維摩有些躁動不安,圍在蕭恪之身邊不住跑動,還時不時沖人群亮出爪牙。

“別急,一會兒喂飽你。”蕭恪之伸手在維摩腦袋上摸了摸,隨後上前兩步,立在台階邊緣,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韋符敬等人。

“工部侯侍郎是哪一個?”他出聲問。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指向韋符敬身後某處,就連蕭煜也不禁微微蹙眉,懷疑地看過去。

被忽然點到名的工部侍郎侯同毅滿臉錯愕,遲疑著出列,上前兩步道:“臣在此。”

“嗯。”蕭恪之打量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你方才說,先帝遺詔是假的,該讓太子繼位,而非我這個秦王,對不對?”

盡管還隔著高高的台階,侯同毅仍是被維摩嚇得瑟瑟發抖,恨不能立刻掉頭逃開。

然而秦王的話,他不得不答。方才他站在韋尚書一邊據理力爭的場面,所有人都看到了,容不得他否認。況且,他若就此否認或是含糊其辭,往後也別想在朝中有立足之處了。

他不知蕭恪之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只好拱手應:“臣、臣的確這麽說了。”

蕭恪之沒再說話,只低頭沖維摩比了個手勢。

緊接著,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見一道灰影平地躍起,一下將侯同毅撲倒在地。

侯同毅嚇得目眥欲裂,掙紮著想逃離,可四肢已經被灰狼沉重的身軀牢牢壓制住,動彈不得。

他嘴角抽動著想要呼救,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已然張開,鋒利的牙齒猛地嵌入裸露在衣領外的喉嚨處,將皮肉撕裂。

“救、救命……”

鮮血噴湧間,他的嘴唇翕動著作出呼救的口型,可已被咬斷的喉嚨卻讓他再也發不出聲音。

一位正四品工部侍郎就這樣在先帝靈前被一頭野獸結果了性命。

所有人都驚懼地望著地上那一灘溫熱地鮮血,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蕭煜罕見地在這樣多人面前完全沉下臉,就連齊穆的臉色也極其難看。

蕭恪之的手腕如此很辣,反襯得他們方才那一番辯論如同兒戲。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開始意識到,這位從西北邊境來的秦王根本毫無畏懼,那一套用來束縛君王的仁義道德與倫理規矩,在他身上統統起不了作用。

而他的手上,又偏偏握著一支強大的甘州軍。

誰也撼動不了他。

“齊相公,方才議到哪兒了?”蕭恪之揮手示意侍衛將維摩帶走,那具已千瘡百孔的屍身卻還留在遠處。

齊穆憋著心裏那口氣,道:“臣方才懇請大王早登大位,以振朝綱。”

“太子以為如何?”蕭恪之這才將目光轉向侄兒蕭煜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蕭煜的余光瞥著侯同毅的慘狀,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著,骨節發白,顫動不已。

今日的一切已十分清楚,他麾下的這些朝臣,根本無法與秦王抗衡。為今之計,只有暫時屈服。

他慢慢松開緊攥的雙拳,深吸一口氣,掩住心底的驚怒,恭敬道:“侄兒請王叔早登大位。”

連太子都已經讓步,旁人自然不能再反對。

徐融與韋符敬對視一眼,皆能感到對方的失望。二人一齊拱手,請秦王繼位。

見無人再反對,蕭恪之道:“明日大斂前,於太極殿東序行嘉禮。”

事情定下,他便攜侍衛轉身離去。

眾人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四散而去。

“娘子?”翠荷一手捂著受到驚嚇的心口,一手攙著楚寧的胳膊輕聲提醒,“該回去了。”

楚寧從紛亂的思緒間回神,盡量不去看階下的狼藉,一步一步往朱明門的方向走去。

蕭煜已在屬臣們的簇擁下先行離去,她不必跟去,遂走得慢些。

只是方才的情形實在可怖,她雙腿發軟,走了不遠,便不得不坐到廊邊歇息。

“娘子,秦王行事實在張狂,還、還有些狠絕……”翠荷眼眶發紅,挨著她說悄悄話。

大涼一朝至今的幾位君王都算得上是仁君,從未有過哪個臣子當場被殺,更不必說還是讓一頭猛獸當眾咬斷喉嚨。

楚寧壓下心裏一陣一陣的恐懼,努力回想方才的事。

那一位侯侍郎,她並不陌生。

他原不過是工部一個從九品的水部主事,投靠蕭煜後,才漸漸得到重用。去歲,他主持興修一處河堤時,勾結下屬官員貪墨錢財,致使堤壩修建得千瘡百孔,夏汛一到,沿岸數萬百姓深受其害,死傷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