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褻衣 我想改改樣式。(第2/3頁)

楚寧見狀,給自己草草收拾一番,便拾起一旁的外衫披上,邁著極輕的步子退出殿外。

一直守在不遠處的翠荷忙過來將她引入自己的寢殿裏,送上準備好的避子湯。

楚寧顧不得別的,直接捧著瓷碗一氣飲下,直到那種又苦又酸的滋味從整個口腔中蔓延至腹中,才暫時覺得安心。

“娘子慢些,趕緊喝口茶湯壓一壓。”翠荷被她急躁的動作嚇了一跳,“方才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楚寧接過茶盞,閉眼深深吸一口氣,直到嗅到淡淡茶香,才輕輕搖頭:“沒什麽,只是我心裏忽然有些不踏實。”

她不知道蕭煜為何忽然想要她生孩子,她只知道,自己半點也不願意給這個面目虛偽的殺父仇人生兒育女!

只是,他方才的那句話實在讓她有些緊張,恨不能立刻就與他撕破臉,從此離開東宮。

可偏偏她的家已被他徹底毀了,離開了這兒,她便會徹徹底底失去一切。

只能繼續忍。

她一手捏著桌案一角,越握越緊,直到手掌被堅硬冰冷的木料膈得發疼,才慢慢放開。

“去拿兩件我貼身的褻衣來。”她忽然從壸門榻上起來,快步走進內室,翻出平日裝著針線的小竹籃,擱在長幾上。

翠荷聞言十分詫異,不知她要做什麽,愣了片刻才快步走到櫥櫃前,從數十件衣衫中找出兩套楚寧最常穿的褻衣,捧到長幾上。

“娘子要做什麽?可要讓奴婢來?”

楚寧搖搖頭,先拿了其中一件平整地鋪開在面前:“我想改改樣式。”

她說著,仔細思考片刻,便從竹籃裏取出銅尺和筆,先在衣領處做好記號,隨後又在後背的地方畫下兩道痕跡。

隨後,尺和筆被換成銅剪。

明亮的燭光下,她一手執剪,一手捏著布料,沿著方才做下的記號仔細剪裁。

大涼的女子大多都會裁衣刺繡,她出身高門,自然也曾學過,雖不喜歡,這一手技藝到底還不算太生疏。

不一會兒,一件普普通通的褻衣便被改得煥然一新:原本保守的領口變低了,背後也在正中開了一道衩,直到腰臀的地方才堪堪收住,就連兩邊的衣袖也被毫不留情地裁去了,只剩下兩根細細的肩帶,恰能掛在肩上。

“娘子,這——”

翠荷看得目瞪口呆,臉上甚至還浮起了紅暈。

然而楚寧卻十分坦然,半點羞意與赧然也沒有,只認認真真端詳著手裏已“面目全非”的褻衣。

她站起身,將衣物拿到身前比了比,在腰側的地方做下記號,這才繼續取出針線,對著那兩處地方縫了兩針。

寥寥幾針,令腰側的地方被收緊,形成兩道窄窄的弧度,更能襯托出細腰的曲線。

不過小半個時辰,這件尋常的褻衣已變得還未穿上,便能教人臉紅心跳,止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翠荷隱隱明白她要用這褻衣來做什麽,一時連漲得更紅了,卻始終沒說一句勸誡的話。

“娘子還要做什麽,讓奴婢來。”

這一回不再是詢問,而是直接的要求。

楚寧放下手裏的東西,擡眼望著她,有那麽一瞬,眼眶有些濕潤。

她在做的事,放到尋常的婦人身上,是要被人唾罵憎恨的。她雖不斷告訴自己,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不必為了那點所謂的禮儀道德,便任由自己落入最慘的境地,可到夜深人靜時,依舊會感到愧疚不安。

幸好還有人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她眨了眨眼,將那層霧氣按下,提筆畫了一朵精美的蓮花,道:“替我將這個繡上去吧。”

翠荷伸手接過,毫不猶豫地點頭:“娘子放心,奴婢這幾日便能繡好。”

……

接下來的幾日,大約是因為離開長安的日子逐漸近了,蕭煜也變得忙碌起來。

他幾乎不將在外的事告訴楚寧,楚寧只能從趙彥周那兒得知,他近來忙著與各個從前的支持者們宴飲,大約是怕不久要離開至少一月的時間,會被蕭恪之或齊太後鉆空子。

他一向不勝酒力,在外宴飲幾回,幾乎每次回來,都已半醉,讓幾個內侍幫著梳洗後,便直接臥床睡去,倒給楚寧省去了許多精力。

她這幾日都留在東宮不曾出去,白日帶著幾個侍女在光天殿裏將蕭煜冬日的衣物一一取出來,曬一曬、熏一熏,再疊好收在箱籠中,等著到時給他一並帶去滑州。

到了夜裏,她便與翠荷一同坐在燈下,繡那一朵褻衣上的蓮花紋。

她已想好了,要趁著齊太後壽宴的那一日,向蕭恪之坦白自己的目的。

那時雖人多眼雜,可所有人的目光應當都集中在齊家人的身上,對她這個太子妃不會太在意。至於蕭恪之,整個太極宮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完全不必擔心。

更重要的是,身為太子妃,平日除了留在東宮,她外出的機會本就不多,更別提要偶遇蕭恪之,甚至有機會與他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