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坦然 你為自己想過多少,爭取過多少呢……(第2/3頁)

這下,趙玉娥徹底僵住了,臉色發白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好了,今日就這樣吧。下回若再不知分寸,朕會直接送你去大理寺刑獄,讓你兄長也從播州回來看看你。你聽懂了嗎?”

他並不打算今日就重罰趙玉娥。一來,這女人的伎倆,他著實有些看不上,鬧大了他自己臉上也不好看,這幾日,他已經因為女人的事招來不少議論了,實在不必再給自己惹非議;二來,眼下能接任趙倫的人選還未定下,這時候不宜節外生枝,讓南邊多生事端。

趙玉娥咬著牙緊張地盯著他,卻再不敢像方才那樣大膽地直接發問,只能木著臉點頭,由著他讓人進來,重新押著她離開飛霜殿。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懷疑,他根本早就知道她兄長在播州的處境,甚至她父親當初與南詔的事,也被摸透了。

這時候,屈辱、受傷都已不再重要,若他真的知道了,那他們趙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長久了。

……

寢殿中,楚寧睡了整整大半個時辰,才在一片昏暗的靜謐中悠悠轉醒。

內室空無一人,只有一盞孤燈在屏風邊的燭台上搖曳生姿。

她側身從床上起來,擁著錦被揉捏酸軟的胳膊和腰肢,等待思緒慢慢回籠。

她完全沒料到自己竟會在一間完全陌生的,又充滿一個男人的氣息的寢殿裏安睡這麽久。

往日與蕭煜在一起,她總會在事後收拾一番,強撐著回自己的屋中再睡。蕭煜生性多疑,雖然娶了她,卻依然每夜獨眠,不放心與任何人同床而眠。恰好,她在他身邊時,也總十分緊繃,不敢放松,樂得能有機會獨自放松。

若偶爾他留她同睡,她夜裏必也睡得極淺,等第二日他離開,才會重回自己屋裏補眠。

今夜倒有些反常。

她無奈地笑了笑,心道大約是入睡前蕭恪之的那一絲體貼讓她心神恍惚了,畢竟,再沒有別人這樣對待過她。

那身侍女的衣裙已被收走了,床邊疊好的是原本的太子妃的衣裙。她撥了撥腦後的長發,穿上內裏的褻衣,再披上一件稍寬的大袖衫後,便赤足踩在地上。

寢殿底下也通著湯泉管,將地上烘得暖暖的。

她站著愣神片刻,見到外間明亮的燈光,便放輕腳步走去。

外間的長榻上,蕭恪之正在燈下看著書卷,手中還提著一支筆,時不時寫下一串批注,整個人沐在明黃色的燈光下,專注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

她就站在屏風邊無聲地注視著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今日是除夕。

她記得年幼的時候,每一個除夕夜,父親到宮中赴宴,不論多晚,都會趕回來陪著她一起守歲。後來,她年紀大了些,也能跟著父親一同參加宮中的除夕宴,可父親依然堅持帶著她趕回家中與親人團聚,帶著她拜祭逝去的母親。

那時,除夕對她而言,是個充滿溫馨和溫情的日子,只要想起,便會覺得歡喜。

可後來在東宮,蕭煜卻並不喜歡這個君臣齊聚,普天同慶的日子。

他不想看到齊太後居高臨下的樣子,也不想看到先帝與嬪妃們其樂融融的樣子,更不想看到自己當著他們的面被迫做出謙卑恭順的樣子。每到這一天,他總是在外強裝歡笑與眾人應酬,待回到東宮,就恢復陰郁的一面。

整個東宮也因此不敢有任何歡快、松散的氛圍。

這兩年的除夕,在她的記憶裏一如外頭飄雪的冬夜一般,寒冷而孤寂。

今日倒是不同——說不上感動、溫馨,甚至有幾分驚心動魄,卻足夠獨一無二。

“醒了?”一直沒擡過頭的蕭恪之不知何時已發現了她的存在,一面書寫,一面沉聲問。

“是。”

楚寧應了一聲,在屏風邊躊躇片刻,忽然行到書案前輕輕跪下,低眉垂首,道:“阿寧有話想說,求陛下允準。”

大約是料到她要說的是什麽,蕭恪之捏著筆管的手無聲地緊了緊,卻並沒有停下,只淡淡道:“說吧,今日,朕允了。”

楚寧素衣披發,腰背挺直,低眉垂首,道:“陛下曾問阿寧,為何幾次三番地蓄意接近。阿寧的確別有所求——陛下早已知道了。”

她說著,像醞釀情緒一般,深吸一口氣,又閉了閉眼,才繼續道:“阿寧想求陛下,替阿寧的父親、罪臣楚虔榆洗脫莫須有的罪名,還他一個清白。”

未等他再問,她又將當初如何發現真相,得知蕭煜才是罪魁禍首的事清清楚楚、毫無隱瞞地說出來。

她本以為自己說起這些事時,情緒會難以自持,可此刻真正說出來了,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些痛苦、仇恨、壓抑、委屈、無助的情緒都暫時磨去了鋒利的刺,被一種坦然的態度包裹起來了。

在他面前,她終於不必再矯飾自己,終於能將最隱秘的一面展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