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事(第2/3頁)

這事拉扯了大半個月,原以為得黃,沒承想定王妃竟私下請了太後懿旨,並與男方說定今日上門問名。

李璽嘖了一聲。

怪不得今日楊淮費心費力把他哄出去,原來是怕他攔著!

壽喜院。

李木槿正坐在八角亭裏,對著湖裏的錦鯉嚶嚶哭。旁邊陪著一位女官,輕聲哄著。

李璽扒著檻欄瞅了一眼,得,這回是真哭,不是裝的。

他沒走正道,直接攀著欄杆翻了上去,把兩個小娘子嚇了一跳。

李木槿掛著淚珠,啞聲埋怨:“怎麽才回來?再晚些你就只剩兩個姐姐了!”

李璽盤著腿坐到她對面,吊兒郎當地哄:“禍害遺千年,就三姐你這樣的,跳進湖裏也得被水鬼送回來。”

李木槿翹起嘴角,懟道:“你更、更、更會被送回來!”

見她笑了,李璽便安心了,擺擺手,“小果子,去,叫人上些茶水點心,三姐打算跟我在這扯皮到天黑,不說正事了。”

李木槿:“……”

旁邊的女官掩唇一笑,打圓場:“阿郎快別逗趣了,這會兒魏少卿指不定已經到了府門口,難不成您真想讓三娘子嫁入魏氏寒門?”

李璽不急不慌,“寒門怎麽了?好歹是正正經經進士出身的狀元郎,總比她心心念念的那個月彎彎強上百倍。”

李木槿大吼:“人家是皓月先生、皓月!才不是什麽‘月彎彎’!”

“汪!”

不等李璽作聲,忠心護主的熊獅犬便跳起來,兇巴巴地吼回去。

李木槿嚶嚶嚶:“你的狗也欺負我!”

“熊熊子是想讓你矜持點。”李璽揉了揉熊獅犬毛絨絨的大腦袋,笑眯眯地獎勵了它一塊小肉幹。

熊獅犬沒急著吃,而是伸出軟乎乎熱嘟嘟的舌頭舔了舔李璽的手,這才輕輕地咬住肉幹的一個小角,小心地吃下去,生怕傷到李璽似的。

李木槿一陣牙酸。

心更酸。

李璽分給她一個眼神,“說吧,想讓你英明神武的弟弟做什麽?”

“把姓魏的趕走。”

“我有什麽好處?”

李木槿瞪眼,“我可是你親姐姐,還要好處?”

李璽笑眯眯,“是啊,趁我年紀小不會告狀,天天掐我擰我在我臉上畫烏龜的親姐姐。”

李木槿一噎,沒別的,就是心虛。

李璽攤手,“好處。”

李木槿沒好氣地從腰上扯下一個精致的鎏金累絲小香籠,丟給他,“最後一個,再也沒有了。”

李璽往手心裏一攥,“得咧!看在咱們姐弟情深的份上,你弟弟我就冒著被母親打,被祖母罵,被聖人厭棄的風險,把姓魏的趕走好了。”

李木槿:呸!

出了壽喜院,李璽的笑就斂了起來。

這件事他比李木槿想得更深。

太後之所以做媒,定王妃之所以樂意,說到底是因為當今聖人。

今上為了穩定朝局,大力削弱門閥勢力,改革科舉,扶持寒門與庶族,如今只是開了一個頭。

李木槿的婚事剛好可以拿來做文章——寒門子娶皇家女,將是對堅決抵制“越級”通婚的守舊門閥的一次沉重打擊。

對聖人來說,李家的女兒都是用來平衡權勢的棋子,盡管她們是世人眼中金尊玉貴的公主、縣主。

對李璽而言,他只在意自己的姐姐會不會嫁給心愛的男子,能不能幸福安穩。

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不會讓三姐姐成為皇權博弈下的犧牲品。

魏禹騎著馬,不緊不慢地進了永興坊。

跟在他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福王府的二女婿,李璽的二姐夫,蕭子睿。

一路走,蕭子睿一路犯慫,“你說我當時咋想的,怎麽就同意跟你一道來了?”

魏禹不冷不熱道:“為了展翁的《遊春圖》。”

蕭子睿嘴角一抽,“你知道的,我那個小舅子就是老李家的小祖宗、定王府的眼珠子,真把他惹惱了,我家娘子定不會饒我……為了夫妻和睦,倘若我臨陣脫逃,書昀兄是可以理解的,對吧?”

魏禹偏頭瞧了他一眼,“行,你走吧。順便轉告福寧縣主,我有一句話帶給她——昨晚有人喝大了酒,斥巨資買下前朝展翁的《遊春圖》。”

蕭子睿一怔,“你——你給我下套?!”

魏禹微微一笑,“不用謝。”

我謝你小舅子!

蕭子睿哼道:“這樁婚事若是能成,咱倆就是連襟,我小舅子也是你小舅子,到時候……”

小舅子的滋味,誰有誰知道。

魏禹執著韁繩,挺拔的身子隨著馬鞍輕輕晃動,一雙星目微眯著,神態悠閑自若,仿佛根本不是去提親,而是去郊遊。

李璽正抱著鹿盧劍,牽著熊獅犬,帶著二十府兵守在王府正門。

遠遠地瞧見一隊人馬走來,一眼就看到那個神色悠閑,低眉淺笑的男人,第二眼才注意到自家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