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追求他!
是書昀兄……
他惦記的那個人, 原來一直在身邊。
李璽回身,看向魏禹。
他抱著手臂,倚著樹幹, 在那裏等著他, 唇畔噙著淺笑,眉眼含著溫情。
是他的書昀兄啊!
記憶裏那道身影漸漸地有了五官, 這些年一直惦記的那個人,也有了清晰的模樣。
他背著光給他擦臉的樣子, 他彎著腰收拾桌上的空碗的樣子, 他拍拍他的小肚子,對他說:“別怕, 我讓金吾衛送你回家。”
記憶裏的少年郎漸漸拉長, 長高, 和灶間忙碌的身影重合,和手持書冊的身影重合, 和眉頭緊鎖、給他塗藥的身影重合……
李璽一步步走過去, 像小時候那樣,摳住魏禹的腰帶, “是你?”
“嗯。”魏少卿眉眼溫柔。
“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是很早。”
“怎麽不告訴我?”
魏少卿抿了抿唇,故作堅強,卻又“不小心”透出一絲委屈, “我以為, 你能認出我。”
小福王頃刻間被愧疚淹沒, “我能的,我會認出來的,就算鄭哥哥不說我也很快就能認出你。”
“我不怪你。”魏少卿溫柔又大度,“只要我記得你就好。”
小福王要哭了。
感動地哭。
愧疚地哭。
覺得魏少卿天下第一好地哭。
鄭信做好了心理建設, 想要解釋一下罰他的事。還沒開口,就被小福王堵了回去。
現在,此刻,沒有任何人比他的書昀兄更重要。
“鄭夫子,你走,你已經不是我的‘鄭哥哥’了。”
鄭信:“……”
我本來也不是你哥哥!
小福王揚了揚下巴,“你對我已經不重要了,那些銀香囊就當我送給你的拜師禮!不過,你很快就不是我的老師了,我會同聖人說,繼續讓書昀兄教我。”
鄭信:“……”
“王爺,你別賭氣。”
“我沒有賭氣啊,我不知道多認真。鄭夫子,還要多謝你,告訴我當年的事。”
李璽看向魏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又轉頭看著鄭信,表情一本正經,對比不要太鮮明。
鄭信的話李璽已經完全不想聽了,他就想去東市故地重遊。
剛好是黃昏,華燈初上。
剛好有南邊來的商人,在賣三彩陶俑。
和那晚的情形一模一樣。
當初的鄭氏族學已經不在這裏了,只留了一處空蕩蕩的院落。
意外的是,院子很幹凈,沒有雜草叢生,也不見絲毫凋敝。
屋前晾曬的衣裳,墻角堆放的柴禾,臨窗擺放的書冊……和當年一模一樣。
李璽驚喜地看向魏禹。
魏禹點了下頭,說:“是我讓人收拾的,想著你有一天或許記起來,想要回來看看。”
李璽的心都酸了。
自己可真是個大混蛋,竟如此辜負書昀兄!
兩個人在學舍裏待了很久,把那天的事反反復復說了好多遍,李璽毫不懷疑,他這次絕對沒有認錯了。
當年的衣裳魏禹還留著,有兩套,一套是他自己的,另一套繡著鄭信的名字。遇到李璽的那天,他穿的就是鄭信相贈的那套。
小小的李璽自以為聰明,悄悄地記下了筆畫,回去問了夫子,又暗中查探了好久,這才認定當初救他的人是鄭信。
自從那次出事後,太後嚇壞了,把他拘在宮裏好久都沒放出來,再見到鄭信已經是三年後了,在上巳節,李璽看到他進濟安香鋪買銀香囊……
“我想看看你說的那個小瓷人。”李璽摳著魏禹的腰帶,滿臉愧疚。
他沒想到,那個被他嫌“老”的小瓷人,是當年他送給魏禹的。
“在家裏。”魏禹說。
“那就去家裏看。”李璽已經迫不及待了。
魏禹失笑,“已經敲過閉市鉦了。”
李璽突然想起來,當年也是這樣,他迷了路,想往外跑的時候已經晚了,執金吾的巡街使把他攔在坊門口,不讓他出去。
他大聲說:“我是福王!”
對方哈哈大笑:“小子,冒充誰不好,非要冒充那位金娃娃?全長安誰人不知,福王在宮裏養著呢,怎會跑來東市?”
對方瞧著他的穿著,把他當成了逃學的小公子,想抓他去武侯鋪,等著家人來領。
小小的福王以為他們是壞人,機靈地跑掉了。
對方更認定他是搗蛋鬼了,便沒再管。
十年過去,李璽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哭唧唧的小鬼頭了。他再次來到坊門口,報當年的一“攔”之仇。
“我是福王,我要出去。”
幼稚極了。
也可愛極了。
如今的街使早已不是當年那一批,瞧見他手中的腰牌,也不像當年那般輕慢,只是小心詢問:“王爺可是公務在身?”
“沒有。”小金蟲蟲理直氣壯。
街使表情一僵。
咱們都暗示到這份上了,這小祖宗怎麽一點面子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