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分房睡(第2/3頁)

魏禹莫名心慌,“蟲蟲?”

李璽輕聲問:“你問過我嗎?你想過我願不願意嗎?你在意我的想法嗎?”

魏禹目光一暗。

他想過,他在意,他當然在意。

但是,他不希望李璽感情用事,將來後悔。

他只有十六歲,十六歲的少年郎可以為了愛情不顧名聲,放棄儲位,甚至付出生命。可是,到了二十六歲、三十六歲、四十六歲呢?

如果愛情在日復一日的朝夕相處中消失了,如果對彼此厭倦了,他會不會後悔當初為了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帝位?

與其將來怨恨,不如現在就先拿到。

愛情和帝位,他的小金蟲蟲都值得。

魏禹抱住李璽,耐心解釋:“蟲蟲,我們如今住在一起,早上在同一張床上醒來,一起去學宮,一起上朝,你想吃什麽我都會給你做,和成親之後沒有區別,不是嗎?”

“有區別!”

“只要你還不是我的王妃,只要‘魏禹’這個名字還沒寫在李氏族譜上,就有區別!”

李璽看著魏禹,一字一頓道:“你不是我爹,憑什麽替我作主?”

就算是他親爹都不可以!

他掙開魏禹的懷抱,就那麽赤著腳,大步走出金枝院。

魏禹怔在原地,沒有追。

李璽進了壽喜院。

沒找李雲蘿,沒找李木槿,而是直接去了李仙芝的住處,就算魏禹追過來也進不了。

他是真生氣了,不想見魏禹了。

無花果回來收拾東西,把李璽慣用的被子、枕頭、床帳、杯盞、小玩偶都拿走了。

滿院子的女使仆役進進出出,魏禹就像個局外人,格格不入地杵在那裏。

他去了兩個人共用的書房,坐在李璽常坐的位置,拿起他最愛用的玉竹筆,仿著他的筆跡抄《道德經》。

李璽的字和他的人一樣,舒闊,灑脫,看似骨架未成,隨心所欲,實際一筆一畫皆蘊含著大氣魄。

他是學不來的。

學不來也要寫。

活到現在,他從來沒遇見過天生就該是他的東西,哪一樣不是他費盡心血、千辛萬苦尋來的?

手裏寫著,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李璽在時的畫面。

他的小金蟲蟲,就像渾身上下長滿小毛刺,一會兒屁股上冒一團,整個人就得扭一扭。

一會兒手心裏冒一團,筆就要丟開,扯著他的袖子撒會兒嬌。

用不了一刻鐘,腳底板又要長兩團,那就徹底坐不住了,顛顛地跑到他跟前,圈著他的脖子,抓著他的卷宗,好一通搗亂。

魏禹總會板著臉,教訓他兩句,再加罰一遍《道德經》,實際心裏受用得很。

他還想著,若哪天小福王不來搗亂了,他會不會不習慣?

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不僅僅是不習慣,而是不安、暴躁,還有……自責。

李璽的話,他聽進去了。

所以,才會自責。

心神不定,一個用力把書頁扯破了。破掉的那一角上還有李璽畫的小駱駝。

魏禹起身,想找團漿糊把書補好,慌亂間,摔了硯台,打翻筆洗,他送給李璽的玉竹筆也滾落到青石板上,碎成兩段。

仿佛一切都不順心。

似乎每樣東西都在指責他。

魏禹一拳打在青石板上。

碎裂的筆杆紮傷他的手。

他仿佛感覺不到疼,任由血珠滾落,一顆接一顆,砸在青綠色的玉竹筆上。

李璽也不好受。

晚飯沒去膳堂吃,不想碰見魏禹。

也沒胃口,只勉勉強強吃了一碟醬肉,兩碗粥,三個小包子,四只鵪鶉蛋。

哦,還以醬肉太柴為由,加了兩塊小肉脯。

然後繼續自閉。

魏禹到底不放心,請李木槿帶他去看李璽。

李木槿倒是講義氣,壯著膽子求到李仙芝面前。意外的是,李仙芝絲毫沒有為難魏禹,幹脆地把他放進去了。

李木槿覺察到什麽,問:“阿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李仙芝擦著紅纓槍,笑道:“我家三妹妹這不挺聰明的麽。”

李木槿絲毫沒有被誇獎的喜悅,而是擔憂地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道:“阿姐,姐夫這麽多天都沒來找你,是不是楊家那邊根本就不想你回去?”

“我管他們想不想,我既嫁到了他家,那個家裏就得有我一片地方,我想回就回,想走就走,除非一紙和離書,我和楊家再沒瓜葛,不然,誰敢攔我?”

李仙芝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霸氣的話。

李木槿豎起大拇指,“阿姐,你知不知道,如今長安城的小娘子們都以你為榜樣。”

從前娘子們的榜樣是李雲蘿,然而,自從李璽和魏禹聯手給她們上了一課之後,娘子們對從小被灌輸的“溫良恭儉讓”產生了隱隱的質疑。

李仙芝笑了一下,壓下眼底的復雜,“最好別學我。”

她一路走來,從不肯低頭,不肯妥協,不肯服軟,漸漸地夫妻離心,婆家不容,若非還有年少時的那絲情誼,恐怕在楊淮出事後,楊家的休書就已經拍到她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