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丹朱有點餓(第3/4頁)

祁丹朱眸中暗色湧過,倏然趨於平靜,一雙眸子再次變得無波無瀾。

她聽到祁明毓的話,莞爾一笑,她擡起一雙冷漠如雪的桃花眸,道:“毓王殿下,我卻厭惡極了你如以前一樣喚我‘丹朱’。”

祁明毓一怔。

“你還是虛偽地喚我‘皇妹’吧,‘丹朱’二字是母親給我取的,你不配叫。”

這次輪到祁明毓面上的血色逐漸褪去,變得蒼白。

祁丹朱輕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她從來都是錙銖必較,除非是她心甘情願,否則沒有人可以刺痛她,若是有,她定要讓那人千百倍的還回來。

祁丹朱回到掌珠宮的時候,院內站滿了人,芳壽嬤嬤親自來請,說陳皇後讓她去一趟。

她自知逃不過,無聲地嘆息一聲,面色不變地跟著芳壽嬤嬤去了蓬萊宮。

蓬萊宮內依舊檀香縈繞,從上到下都沒有一絲鮮活氣,明明艷陽高照,但整個宮殿還是陰沉沉的。

陳皇後一身素衣跪在佛堂前,手裏拿著三炷香,面容素凈,眉眼清秀,發間插著一根玉簪,看起來儒雅淡然,仿若枝頭的白玉蘭。

祁丹朱擡步邁進門檻,站在她身後福了福,“丹朱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陳皇後從來不讓她喚其為‘母後’,這是宮裏不成文的規矩,誰都知道,但誰都不會提及。

陳皇後聲音清冷,將手裏的香插到香爐裏,頭也不回道:“你肆意妄為,竟然膽敢鞭打朝臣之子,陛下嬌寵你,可以不多加管束,但本宮作為後宮之主,卻不能坐視不管。”

“是。”祁丹朱端正跪著,垂眸斂目。

“你鞭打沈公子,雖然事出有因,但終究不合規矩,沒有規矩便不成方圓,本宮不能讓陛下寒了朝中老臣的心,本宮要做給天下百姓看,也要做給沈將軍看,所以不能輕饒你。”

陳皇後的聲音無波無瀾,如徐徐縈繞的白霧檀香一樣,空洞而冷漠。

祁丹朱早有準備,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為自己辯解或求情,只是平靜道:“丹朱聽憑皇後娘娘處置。”

陳皇後未再多言,芳壽嬤嬤直接帶著祁丹朱去了隔壁佛堂,讓祁丹朱跪在那裏,直到陳皇後吩咐才能起來。

祁丹朱依言跪下,這裏沒有擺放蒲團,她便直接跪在了冷硬的地上。

芳壽嬤嬤身邊的丫鬟低著頭走到窗前,將軒窗打開,屋外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風,涼風陣陣吹了進來。

芳壽嬤嬤微微低頭行了一禮,帶著眾人魚貫而出,只留下祁丹朱一個人待在佛堂裏。

這間佛堂昏暗陰冷,只燃燒著幾根蠟燭,祁丹朱擡頭望去,佛堂上擺著水果糕點,中央的位置上供奉著降龍尊者。

降龍尊者手持破扇,身穿垢衲衣,帽子破了,鞋也破了,但他神色悲憫含笑,面容慈悲,看起來瀟灑自在,眉眼處自有浩然正氣。

祁丹朱靜靜地跪在地上,冷風毫不留情的吹在她的身上,蓬萊宮很安靜,她能聽到隔壁陳皇後念經的聲音,虔誠而低沉,伴隨著外面的風聲,如訴如泣,似悲似鳴。

太子薨了的時候,陳皇後才二十年華,明明來得及跟錦帝再育子嗣,可是她卻選擇在青燈古佛裏度過了十幾年,對錦帝幾乎避而不見。

她每日這樣念佛祈禱,不知是希望太子放下心中怨懟,早登極樂,還是希望能早日消除自己心裏的業障和哀痛。

祁丹朱在這裏罰跪,自然沒有飯吃,夜幕剛落就已經饑腸轆轆,她摸了摸肚子,有些後悔來之前沒有先吃點東西。

她的身體她自己知道,不由心裏暗道不妙。

她如果不按時吃飯,就容易出現心慌、手腳無力、冒冷汗等情況,嚴重的時候甚至會昏迷。

她苦笑了一下,人人都說她嬌生慣養,可是她天生長了一副嬌貴身子,如果不嬌生慣養,可能根本無法長大。

她娘懷她的時候受了刺激,四個月時便險些滑胎,她能活下來,是靠太醫們拼盡全力調理換來的,她娘堅持了幾個月,拼勁了全力,才九死一生地才將她生了下來。

她未足月便出生,生下之後幾次險些喪命,是錦帝命人找來各種珍貴藥材吊住了她的命。

她後來在母親精心的照顧和太醫們的養護之下,身子才漸漸好了起來,逐漸能夠跟其他孩子一樣蹦蹦跳跳。

可惜,偏偏她還是個多災多難的命,她小時候幾次遇險,雖然最後都化險為夷,但身子到底受了虧損,落下這樣一個毛病。

太醫們說她這個病只能好好養著,不能多思,不能有憂,也不能過慮,只有舒心安養,注意飲食,才能恢復健康。

祁丹朱想起太醫們苦口婆心的叮囑,擡頭看了看供桌上的水果和糕點,又把頭低了下去,繼續安靜地跪著。

深夜時分,隔壁才終於安靜下來,陳皇後念完經,到時間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