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目送袁婆子兩人走遠,雲潤才低聲抱怨,“主子就是心腸太好了,就該叫這刁婆子出出血!”

“你呀,”香婉搖頭,看著雲潤道,“你只圖一時之快,可曾想過,主子要真收了她的衣裳,可有半點好處?主子又不缺料子,世子爺賞的料子都要堆在庫房裏爛了潮了。她磕頭賠罪,主子都受得,但偏偏這幾身衣裳,主子不能平白無故收,那成什麽了?傳出去,還以為主子仗著世子爺的寵,欺壓繡房下人,貪她們的東西呢!占理的原是我們,到最後,別鬧得占理的成了她們了!再說了,何必同繡房結仇?”

“可——可世子站在主子這一邊啊,有世子在,袁婆子怎敢鬧大?”

香婉點頭。“是,世子是護著主子,可說句不好聽的,他能護主子一輩子麽?主子自己小心謹慎些,又有什麽不對?”

雲潤哽住,半晌憋出來一句話,“那主子也太委屈了!”

“比起受些委屈,命更重要。”香婉說道,“不說了,主子還等著我們回話,回去吧。”

風波過後,袁婆子家男人也養好了傷,回去辦差了,至於兒子,則換了個地方辦差,不比侍衛處體面,但也很過得去了。

袁婆子心中很是感激,又尋了機會來了趟世安院,給阿梨請安磕頭,這回比上回誠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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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月,便到了李元娘出嫁的日子。

武安侯府只此一個嫡女,大婚的陣仗自是極其盛大,熱熱鬧鬧、十裏紅妝,侯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嫁女的歡喜中。

以阿梨的身份,婚宴輪不到她露面,她只安安生生窩在自己的小院裏,聽著外邊的鞭炮鑼鼓聲,覺得很是熱鬧。

香婉留在屋裏陪她,主仆倆用了一下午,將整個冬日要用的絲線都團好了。

五顏六色的線球堆在榻上,被香婉收了起來,放進櫃子裏。

等到李元娘的婚轎風風光光出了侯府大門,去看熱鬧的雲潤才回來了,進門還意猶未盡,小嘴喋喋不休念叨著今日喜宴陣仗之大,滿臉羨慕地描述著精致好看的嫁衣。

阿梨聞言打趣,“怎麽?看了大小姐的喜宴,恨嫁了?”

一向說自己還小的雲潤,這回卻沒了以往的抵觸,圓圓小臉泛起了紅。

阿梨難得見到她這般羞答答的樣子,心裏覺得好笑,又覺得雲潤的反應很正常。小姑娘見了那樣氣派的喜宴,自然會對婚嫁之事生出向往來,這是人之常情。

阿梨不再逗雲潤,轉頭看向香婉,道,“大小姐的喜事辦好了,府裏估計能松快些。今年多放你幾日假,我這裏有雲潤伺候著,你不用急著回來。”

和雲潤不一樣,雲潤是半個家生子,雲潤的姑姑林嬤嬤是家仆,雲潤爹娘去的早,爺爺奶奶不願意養這麽個丫頭,就把她丟給了雲潤的姑姑。雲潤的姑姑沒孩子,索性便把雲潤當女兒養,去侯夫人跟前求了個恩典,把雲潤帶進府裏了。

香婉不一樣,她是賣身進的侯府,簽的是活契,這些年和家裏的聯系一直沒斷過。

香婉心中感激,忙謝過阿梨,又拉著雲潤的手,好一番囑咐。

雲潤都應下。

第二日,香婉便出府回家探親了。

香婉這一走,侯府也正式開始準備過年的事宜了。

以往這個時候,過年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但今年不同,今年趕上大小姐李元娘出嫁,一切其余的事,都得往後排。

阿梨是沒家可回的,以往都是留在侯府,如今成了李玄的房裏人,出府更成了奢望了。

不過,阿梨也沒虧待自己,照著小時候過年的習俗,給自己和雲潤準備了新衣裳,又領著雲潤剪福字。

剪好了,便讓雲潤去膳房取了漿糊來,小心翼翼往窗戶上糊。

當晚李玄來了,一進屋子,瞧見這滿屋子的福字和窗花,還多打量了幾眼。

阿梨替他解腰帶,見他盯著窗花瞧,抿著唇,露出個淺淺的笑,道,“都是自己胡亂剪的。”

李玄拾起一張貼剩下的,翻看了下,是叢竹,寥寥幾剪刀,卻叫人一眼看出是什麽。他看了會兒,便放下了,淡淡道,“挺好的。你一貫手巧心細。”

阿梨見他並不反感,又是過年,便起了說話的興致,道,“小時候村裏總有老人家剪了賣,鎮上專門賣窗花的,快過年那陣,就趕個驢車,挨個村的收。我那時年紀小,跟著村裏老人家學了怎麽做,第二年便也想跟著賣些。卻倒黴的很,第二年,那人不來了。我費了好大勁兒,又托人去鎮上送,攏共才弄了幾十文。”

那時窮,即便是幾十文,也夠阿梨高興好一陣的了。她打小便想著攢錢,她活得通透,早曉得旁人靠不住,天底下最靠得住的,便是自己。

如今手頭越來越不缺銀子了,阿梨依舊留著原來的習慣,就算不花,手頭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