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0章 仗義出手

他們腳下的官道其實就是秦直道,一直延伸到河套平原,經過千年的風風雨雨,泥道上依舊寸草不生,只不過千年來被經過的無數車輛輾壓出幾條深深的輪轍,使大車顛簸不平,行走緩慢。

下山後沒多久,天色便黑了下來,車隊急匆匆地趕路,每個人心中沉甸甸的,誰也沒有說話。

余管事不停站起身向四周張望,臉上神情十分緊張。

郭宋索性躺下來,身下貨物很軟,都是長長的一卷,他們運的應該是絲綢布匹之類。

郭宋嘴裏嚼著一根草根,怔怔地望著夜空出神。

天空沒有一片雲,一輪細細彎月掛在山巔的密林上方,深沉的夜幕如絲絨般的光滑,漫天星鬥就仿佛綴在絲絨上的寶石,一條星河橫邁天際,格外的璀璨神秘。

漫天星河讓郭宋陷入了沉思,十年來,他一直在星空中尋找自己來源,他始終堅信,自己就是被一顆流星從億萬裏外的宇宙深空帶來。

每當遙望星辰,他總是深深的思念自己另一世的妻女,不知她們對面中年早逝的丈夫和父親,會是怎樣的悲痛?她們又該怎麽熬過以後漫長的歲月。

想到這裏,郭宋的內心就會有一種難以抑制的疼痛,十年了,這份對親人的思念之情從未減弱,也無法對人述說,而只能把它藏在無人企及的內心深處。

郭宋忽然聽到了什麽,一下子坐起身。

余管事嚇了一跳,顫聲問道:“你……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郭宋點點頭,繼續凝神細聽,不多時,一陣馬蹄聲擊碎的寂靜的夜晚,余管事也聽見了,他的臉色刷地變得慘白。

“會不會是路過的行人?”

“不是!”

郭宋緩緩搖頭,“是騎兵來了!”

戰馬的蹄聲要比民馬蹄聲更加沉重有力,這是十匹戰馬,訓練有素,節奏感非常整齊,郭宋慢慢眯起眼睛,他看見了,後面的官道上出現了一隊很小的黑點,絕對是騎兵。

騎兵隊的速度疾快,正風馳電掣般向這邊追來。

余管事忽然嘶聲大喊起來,“快!快走!”

車把式們都慌了神,拼命揮鞭抽打毛驢,但驢車再快也跑不過後面的騎兵。

騎兵越追越近,郭宋看清楚了,正是十名騎兵,每人手中提著長矛,是不是黨項騎兵還不知道,但來者不善。

已經來不及了,郭宋嘆息一聲對眾人道:“他們追上來了,棄車逃命吧!”

車夫們都有經驗,跳下驢車便拼命向路邊的草地裏奔去,遠處是一片樹林。

“我不能丟下貨物!”余管事驚恐地喊道。

“先保住性命要緊!”

郭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縱身跳下驢車,他穩穩落地,余管事卻慣性帶了幾個跟鬥,一頭栽進草叢裏。

郭宋拉起他向草叢深處跑去,很快便躲在一塊大石背後,距離官道約四十余步遠。

這時,十名黨項騎兵已經追上驢車,他們發現車上都是綢緞,興奮得大聲叫喊。

黨項騎兵並不是宋朝時的西夏騎兵,現在的黨項人還是一個依附大唐的遊牧民族,生活在銀州、夏州一帶,安史之亂使唐朝衰落,黨項人也開始有了自立的野心。

公開造反還不敢,但他們開始組織騎兵四處劫掠百姓和商人,一方面是為了斂財,同時也是為了制造恐慌,把住在這一帶的漢民趕走。

這支十人的騎兵隊正是一支標準的劫掠小隊。

黨項騎兵趕著驢車走了,余管事忽然失聲哭了起來,“我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啊!家裏還有老人孩子,讓我怎麽辦?”

“這件事不能怪你,兵荒馬亂,遇到兵災也很正常,車夫們都會給大叔作證的。”郭宋低聲安慰余管事道。

余管事幾乎崩潰了,坐在地上滿臉淚水道:“這面一半的貨物是我自己的,我借了兩百貫錢,每月五厘的高利啊!原本想賺點錢給孩子治病,這下……這下,我怎麽辦?我的孩子怎麽辦啊!”

郭宋摸了摸懷中半塊舍不得吃的面餅,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郭宋從來都是知恩圖報之人,就憑著這塊面餅,他也要出手幫這位余管事一次。

他把自己的布包和水葫蘆遞給余管事,“大叔幫我拿一下,我去把驢車奪回來。”

余管事大驚失色,連忙擺手,“你不能去,他們殺人不眨眼的。”

郭宋把東西塞給他,一縱身向驢車追去,身形快如閃電,一眨眼就消失了。

余管事愣住了,這個小道士的武藝竟然這麽高強!

他心中忽然又燃起了一線希望。

……

郭宋已經超過了驢車,在前方不遠處路邊有一棵數丈高的大松樹,他此時就蹲在樹上靜靜等候著獵物來臨。

郭宋將三師兄送給他的鐵指環戴上中指,鐵指環上有根半寸長的鐵刺,是一種暗器,他又從後背慢慢拔出了鐵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