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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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宗主胸中充斥著怒火,不敢相信當年被逐出師門的弟子和他們家師弟之間竟然還有別的事情發生,更令他無法接受的是,他們這些當師兄的對此毫無察覺。

氣氛倏然凝滯,謝宗主周圍溫度驟降,不知何時出現的雪花被冷風卷上半空,滔天的殺意瞬間驚動了整個宗門。

附近的弟子反應極快的祭出防禦法器,該找師長匯報情況的匯報情況該躲的躲,幾乎瞬間便在主峰外圍了一圈。

醫修法修躲在後面,劍修弟子們擋在前面,玄天宗弟子訓練有素,所有人都沒有慌亂,只等主事的長老過來。

白素素被帶著她的戒律堂弟子拉到後方,垂眸掩下心裏的不耐煩,面上確是恰到好處的驚慌。

魔尊的行蹤已經暴露,接下來就是謝宗主和魔尊之間的大戰,待宗主重傷魔尊揚長而去,便是她嶄露頭角的大好時機。

玉瓊峰,雲聽瀾的丹爐被突如其來的靈氣風暴激的炸開,意識到動靜是從主峰傳來後立即扔下一片狼藉的丹房趕過去,他們家大師兄向來淡定,從來沒有失態到在主峰動手,難道是清玨出事了?

整個玄天宗都因為謝宗主的忽然出手動了起來,祁翎一手扶在小孩兒腦後讓他不要動彈,朝謝弈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加快腳步回到山頂的宮殿。

祁閣主臉色黑沉,並沒有比謝弈好受多少,房間裏安靜極了,顧清玨疑惑的看著依舊不知道身份的前輩,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道,“前輩,那人說他是我父親,是真的嗎?”

別人家的小孩兒都有父母,他雖然沒有,但是過的也挺開心,怎麽一會兒的時間就多了兩個爹?

這年頭,連爹都是成雙出現的嗎?

“不是!”祁翎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有些嚇人,閉上眼睛將情緒壓下,勉強讓自己顯得溫和起來然後蹲下身子看著小孩兒的眼睛說道,“清玨,我方才是騙你的,顧昭明不是你的父親,昭明是你的尊號,你就是顧昭明。”

小孩兒聽的迷迷糊糊,歪著腦袋下意識就要反駁,“可是剛才那個人……”

連大師兄都沒有尊號,他才這麽大一點,怎麽可能會有尊號?

還有剛才那個魔族,看他那模樣,如果他真的有個叫顧昭明的父親,那個魔族肯定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不然絕對不會是這個反應。

他可聰明了,一般人騙不了他,這人現在說剛才是騙他的肯定是因為外面那個家夥是對不起他爹的壞人,倆爹就倆爹吧,他又不是什麽古板的小孩兒,如果外面那個曾經做的事情很過分,他不認就是了,何必要再騙他一回呢?

祁翎將小孩兒額前的碎發撥到一邊,指尖卻在小家夥看不到的地方顫抖,“那是個陰險狡詐的魔族,如果以後再碰到他,什麽話都不要和他說,只要在你師兄身邊,他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

他明明只是開玩笑……只是個玩笑……

殷明燭個畜生,對將自己一手帶大的師尊都能下手,他就是個禽獸不如的混蛋。

“前輩,你在說什麽?”小孩兒懵懵的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青年,還沒來得及深究這人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便被外面乍起的驚雷嚇白了臉。

怎麽了怎麽了,誰要被雷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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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謝弈周圍靈氣暴漲,直面怒火的殷明燭直接被撞飛出去,一連擊倒了三棵樹才狠狠的砸在地上,可他並沒有反抗,只是怔怔的看著小孩兒被抱走的方向喃喃問道,“大師伯,那是師尊留下的孩子,對不對?”

心臟一跳一跳的抽痛,似乎連呼吸也變得艱難,可是比起師尊曾經經歷的痛苦,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謝宗主腳下悄然浮現出一個陣法,浮塵握在手中端的是仙風道骨,眸中卻是驚人的戾氣,“本座當年就該直接將你挫骨揚灰。”

他知道自家師弟對徒弟有多寵,什麽好東西都不忘留一份給徒弟攢著,甚至因為怕徒弟在外面受欺負不眠不休煉器,結果可好,就養出來這麽個欺師滅祖禽獸不如的玩意兒。

若早知這人竟然幹出那等事情,他當年就不該讓清玨收徒,沒有魔界在背後推波助瀾,清玨或許可以不用死。

謝弈握著浮塵的手泛起青白,鋪天蓋地的愧疚和滔天的怒火交織在一起,足下陣法隱隱泛起血色,引得天邊炸起驚雷,“你是自己滾,還是顏面盡失被掃地出門?”

仙界和魔界不能發生動亂,清玨當年拼了性命也要維持的安寧不能被毀掉,謝宗主強迫自己忍住將這人就地正法的沖動,足下陣法的威壓愈發恐怖。

殷明燭對直面而來的殺意置若罔聞,任由寒意跗骨而上爬遍全身,依舊執著的問那個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那是師尊留下的孩子,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