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三合一

虞衡見胡尚書氣得直喘粗氣, 趕緊上前給他順氣,還一邊笑呵呵地安慰他,“胡尚書先別生氣, 政事歸政事, 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好了。再說了,這事兒要真做成了, 日後胡尚書哪還用擔心國庫之事?先順順氣, 來,咱們坐下來好好聊,先喝杯茶。”

胡尚書對這一套流程也是熟悉的,下意識地接過虞衡手裏的茶,正要熟練地抱怨幾句, 擡頭一看虞衡那張年輕的俊臉, 胡尚書突然反應過來,嗐, 現在來忽悠自己的是這小王八蛋呢, 鞏禿頭那個殺千刀的沒過來!都怪那老貨,好的不教壞的教,把這麽個好苗子摧殘成什麽樣子了?

胡尚書想想先前虞衡上交紅薯的大方勁兒, 從來就沒提過一個錢字兒, 那是真正的品行高潔目下無塵,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結果呢, 那不幹人事的鞏禿頭上回要錢鋪路也就算了,做什麽教這孩子給帶上?人好好一個純潔無垢的後生,轉眼間就跟那鞏禿頭似的,開始學會從他手裏騙銀子了?

胡尚書就是憤怒,十分憤怒。這會兒要是鞏尚書在他面前, 他絕對毫不猶豫地揍死那個老混蛋。

但是現在眼巴巴看著胡尚書的人是虞衡,小夥兒生得俊秀,眼神清澈,神情真摯,滿眼都是對長輩的孺慕尊重和關心,胡尚書一時間竟罵不出什麽難聽話來。

要是在這兒的是鞏尚書,胡尚書罵也就罵了,他倆自打入閣後為著銀錢的事兒每年都要掐上無數次價,都形成一套成熟的討價還價的流程了。兩人交情也不錯,地位又相當,罵上一場都不會在意。

但要是拿對鞏尚書那一套來對虞衡,那就有點不合適了。

虞衡的年紀都能當胡尚書的孫子了,剛踏上朝堂不久的小菜雞一只,萬一把孩子給罵傻了,打擊太過可咋整?再說了,虞衡在他這兒挨了一頓痛罵,翰林院裏那起子小人還不知道會拿著這事兒做什麽文章呢?

胡尚書先前還心疼過虞衡在翰林院的遭遇來著,這會兒就算再生氣,還是考慮了這一茬沒發作。

也是胡尚書心裏看好虞衡,才這般為考慮。換個人來試試,胡尚書早就把對方罵成狗了:你被人說閑話就說閑話,關老夫屁事?難不成老夫一個閣老還要看你臉色不成?

就是這麽雙標。

虞衡態度十分端正地為胡尚書端茶倒水,做足了晚輩的姿態,倒叫胡尚書不知道該直接把人趕走還是再考慮考慮,半晌才嘆了口氣道:“你啊,真是好的不學學壞的。都怪老鞏頭把你帶壞了。”

張嘴往鞏尚書頭上扣了口鍋後,胡尚書低頭瞅了瞅自己手裏的茶,又無奈道:“你倒是能屈能伸,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招都學來了。好歹也是個侯爺,幹嘛把身段放得這麽低?老夫一把年紀,還真是頭一回享受侯爺之尊的伺候。”

虞衡聞言,臉上的表情更加誠懇,發自肺腑道:“侯爺?又怎麽了?自我踏入朝堂後,大人就對我頗為照拂。就我這嘉秀侯的爵位,還是當初大人在大殿上同百官據理力爭來的。便是今日不有求於大人,為大人端杯茶這等小事,也是我該做的。”

這話就說得很到位,聽著就讓人覺得舒坦。

尤其是這話還是虞衡的心裏話,並不是刻意說出來討胡尚書歡心的,那悅耳程度直接翻倍。

自己看好多有照拂的後輩是個感恩的,胡尚書心裏也高興,畢竟誰也不想幫個不懂感恩的白眼狼不是?

胡尚書氣順了順,仔細看了看虞衡的計劃書,越看神情越凝重,最終嘆了口氣道:“這麽多的事兒要做,我這兒的銀子倒不算最要緊的事兒了。若是只要銀子,我們幾把老骨頭商議商議也不是不能給,但其他的,同淄丘霖露等國交涉,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不是大事,相比之下,你要造的那個什麽化肥廠倒是不算特別顯眼了。”

其實胡尚書這話也說得不大準,這份計劃書中,最顯眼的還真是虞衡要造的那個化肥廠。這家夥把儀器成品圖都給畫出來了,這麽大面積的畫怎麽可能不顯眼,一翻開就瞅見了。胡尚書愣是沒弄明白那些設備有什麽用,碩大一條長長的磚窯,還一半埋在土裏,瞧著怪模怪樣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這就是術業有專攻了,胡尚書於經濟一道頗有頭腦,在工這一塊兒,就比不得鞏尚書了。

雖然沒扯明白,但胡尚書更覺得這東西高深莫測,想著人家孩子頭一回來找他幫忙,為的還是國事,胡尚書的心也軟了,都沒像先前對鞏尚書那樣大砍價,反而大方道:“先進宮找陛下和其他幾位閣老商議一番,若是陛下允了,你再來找我要銀子,就按這個數給。”

驚喜來得太突然,虞衡都驚呆了,虧他做預算的時候還往上提了不少呢,就是見識了上回胡尚書的靈魂砍價,為自己留了不小的余地,這會兒見胡尚書這麽大方,虞衡心下倒有些不自在,覺得自己好像怪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