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青的遺腹子(8)

不提江浩回家以後,以季言之所說的那幾句話,從而引發的江家人的反應,只說季言之——季言之騎著自行車一溜煙的回到家,到家的時候,阿婆已經早就把晚飯做好了,就等著他回來開飯。

季言之小心翼翼的將自行車放在格局很小,周圍住戶基本都是鎮上紡織廠工人,大家共用的公共走廊上。上鎖,就蹬蹬的上了樓。

目前所租房子的房東也是紡織廠工人,年前的時候走運的換了一套更大的房子,小兩口便帶著家婆家公就搬了出去。單位分的這房子也沒還給單位,而是租出去換錢補貼家用。

一個月兩塊錢的房租說貴不貴,說便宜也不便宜。至少阿婆知道後,即使有糊紙盒子的收入,也心疼了好長一段時間。

季言之回來之後,李幺妹幫著阿婆將晚飯端到屋子裏唯一一張小矮桌上,然後三人就沿著床畔坐著吃起飯來。

晚飯很簡單,不過提前蒸好、現在有些發涼的三合面饅頭和一碟鹹菜、一碟醋炒白菜和煮得稀稀的小米粥。

這時候的小米也算一等品的糧食,城裏人都要限量供應。家裏的小米還是季言之以到黑市跟人換的為由抽空從空間裏拿出來的。

季言之的本意是小米粥養人,讓阿婆每天吃好好保養身體,結果千算萬算算漏了阿婆摳的屬性,五斤小米拿出來除了季言之在家的時候拿出來煮點,其余時候,阿婆都小心翼翼的收撿好,自己從來舍不得吃。

面對這樣子‘摳’自己的阿婆,季言之只能慶幸自己想法把人哄進了城。要是還待在農村,自己又到縣城的初中上學一周才能回家一次,那阿婆不是成天的紅薯、野菜管夠,只為了將細糧節從牙縫裏省了下來。

最最關鍵的是有老杜家那一群豺狼虎豹,即使阿婆將糧食從牙縫裏省出來,多半也進了他們的嘴裏,而且還沒有一句好話。季言之可是清楚的知道,老杜家的那幾只牲口,總是喜歡見天的咒罵阿婆是個偏心眼的老不死。

這事兒季言之撞到過一回,當天晚上就拎著刀挨個砸杜家三個兒子家的大門。

杜家那三個兒子標準窩裏橫,兇是兇,但對上季言之這個兇起來連自己都怕的狠人,也慫了好長一段時間。

“幺妹,多喝點粥。這粥養人。”

阿婆笑得一臉慈愛,除了將三合面蒸的大饅頭往李幺妹手中塞,更是好客的動手給李幺妹又舀了一碗稀稀的小米粥。

李幺妹有些不好意思,特別是看著季言之埋頭吃他的饅頭配鹹菜的時候,那更是嫣紅都爬上了臉頰。

“阿婆,你再這樣客氣,以後我都不好跑來看你和言哥兒了。”

“哎,那你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以後常來啊!”

阿婆笑眯眯的,倒是沒再跟李幺妹客氣。

吃完晚飯,太陽已經西落,晚霞漫布的蒼穹看起來格外的美麗。

季言之載著李幺妹,一路上沒怎麽停留,也沒說什麽話,趕在天黑的時候回了生產大隊。而到李大爺家的時候,李大爺一家子剛好吃完了晚飯。幾個大老爺們正在院壩壩裏蹲著,一邊乘涼一邊嘮嗑。

李大爺正在前院搭的牛棚裏喂牛,一聽自行車鈴清脆的響聲,擡頭一看就看到李幺妹從自行車後座下來,那張臉紅得好像最絢麗的晚霞一樣,美艷無比。

李大爺會心一笑。“言哥兒坐啊!”他隨手擦了擦手上沾染著的草料,揚聲招呼道。

季言之叫了一聲大爺,婉言拒絕了李大爺‘坐一坐’的邀請。“不了,阿婆還在家等著呢。大爺,叔嬸,我走了啊。”

打過招呼,季言之就跨坐上了自行車,踩動自行車車閥,一溜煙的跑了。他的背影是那麽的瀟灑,以至於李大爺盯著看了很久。直到李幺妹喚了一聲‘阿爸’,李大爺才回過神來。

“言娃子不錯。”李大爺眯眼笑了起來,“你阿娘的提議也沒有錯,好娃子就該提早定下來。”

李大哥聽了這話,頓時也跟著笑了起來。末了還打趣道:“爹,你終於想通了?不嫌棄言娃子家窮了?”

李大爺吹胡子瞪眼:“我什麽時候嫌言娃子窮啊,這年頭誰不窮?我是覺得那老杜家的太難纏了。而且那言娃子,哎,對老杜家的太狠了。”

十五六歲的姑娘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特別是農村人普遍早婚,姑娘基本都是十七八歲就定了人家。李幺妹的年齡比季言之大了好幾個月,也算是到了說親的年齡。

而說句誇張的話,季言之明面上窮,又沒父母還有阿婆這個腿腳逐漸不變的‘累贅’在,如果不是讀書的成績名列前茅,他…好吧,就是因為會讀書的關系,他一直是村裏大媽大嬸們嫁女兒首要排除的對象。

不過李幺妹的娘王大嬸卻不這麽想,阿婆是個厚道人,不然也不會被老杜家那幾個缺德鬼欺負得那麽慘,還要靠辛苦養大的外孫給他找回場子。王大嬸深深覺得,自家閨女只要嫁了季言之的話就能當家作主。窮點怕啥,誰家不是這麽窮過來的。小兩口只要把勁兒使在一起,就能把日子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