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朝蘇移動了一下手機, 相機裏的自己身後的背景也隨之變化。

同朝蘇現在身後的背景沒有什麽不同。

倒是忻秋, 被她這樣大幅度的動作給驚到了,有些驚慌失措地從床邊坐了起來。他抿了抿唇,輕聲問道:“怎麽了?”

“你打開攝像頭, 看一眼你自己。”

忻秋按照朝蘇的話照做,手機相機切換到前攝像頭。攝像頭清楚地照出忻秋現在的樣子——這是一張慘白的臉,像是抹了三四層的白.粉一樣,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屏幕前的忻秋,少了靈氣, 多了死沉。

那“忻秋”直視前方, 目光陰森而又冰冷, 就好像是透過相機, 看著手機屏幕前的忻秋,隨後緩緩地扯出一道陰森而又恐怖的笑容。

忻秋下意識地將手機扔開,手機在床上翻轉了兩下, 最終落在了床上,直面地對準天花板。

他剛剛根本就沒有笑。

在常人的理念中, 相機和鏡子反應的都是真實的自己。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從手機裏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呢?

忻秋覺得只有抱住小新才能感覺到溫暖。

因此, 他大手一揮, 阻攔住小新奔向朝蘇的步伐, 一把將小新摟在了懷裏。小新嗚嗚嗚地掙紮了很久, 最終被完全鎮壓在忻秋的懷裏。他只能眼巴巴地垂下眼,委屈地撇嘴看向朝蘇。

朝蘇輕笑了一聲,心裏的慌亂也被忻秋的反應給壓平了。她眨了眨眼,又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機看向了周圍。周圍依舊同肉眼看到的沒有什麽不同。她跟忻秋打了一聲招呼,擡步朝著屋外走去。

忻秋見了,立馬抱著小新一起跟了過去。

他是沒有勇氣再拿手機了,因此湊向朝蘇,看著朝蘇手裏的手機屏幕。這一看,就立刻拉起小新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同現實世界裏,每個屋檐下掛著的都不是那一盞盞看起來極為喜慶的紅燈籠,而是一個個人頭。每一個人頭都閉著眼睛,他們的臉上顯現出猙獰的神色,看起來極為痛苦,像是飽受了極大的折磨一般。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每個人頭上點著一顆白色的蠟燭。蠟燭在風的吹動下,微微晃動了起來。朝蘇移動了一下攝像頭,將鏡頭對準了門扉。

原本門扉上應該貼著一張紅色的囍字,然而此刻,呈現在攝像頭中的卻是一張白色的“奠”字。在各個房屋之下,還有一條一條的白綾。

每家每戶皆是如此。

看著手機裏呈現出來的灰白景象,朝蘇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起來,一下一下的,快要跳到朝蘇的嗓子眼那裏。她忍住手中的顫抖,快速地移動鏡頭。

下一秒,一個穿著壽衣的老人出現在她的手機裏。

朝蘇完全被這個悄無聲息出現的老人給嚇到了,她緊緊拽住手機,目光從屏幕中移開,看向了視線之外的那個老人。

是村長。

村長睜著那只沒瞎的眼睛,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朝蘇,隨後他笑呵呵地朝著朝蘇問道:

“這位大師,感覺我們村的風水如何啊?”

“挺好的,依山傍水,景色迷人。”朝蘇隨口拿著小學作文裏面的成語敷衍了幾句,目光在周圍遊轉,眉宇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幾分擔心的神色。她朝著村長開口問道:

“村長,你有看到我的幾個朋友嗎?我今天找了一圈,沒看到他們啊。”

“估計都去調查那個穿壽衣的老人了吧。”說完,村長本能地彎腰,想要咳嗽幾聲。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剛發出一道“咳嗽”後,他便將剩余的咳嗽咽進了嘴裏。

咳嗽聲戛然而止。

“最近,小劉這個小夥子叫了不少人來我們雙喜村。有的人啊,他進來逛了一圈,第二天就不見了蹤影。估摸著,應該是死了。而有的人啊,他們逛了一圈,便發現自己解決不了這件事,便匆匆告辭離開了。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和你身後的那個小夥子……”

村長看了一眼被小新捂著眼睛的忻秋,頓了頓繼續說道:“是不是真正的大師,但是如果你們真的解決不了的話,還是趕緊走吧。這村子確實不幹凈。”

“村長,那既然村子不幹凈的話,你為什麽不走啊?舉村離開,不也挺好的嗎?”忻秋小心翼翼地透過小新的手指縫看向外面的世界,見村長還像個人樣,他才將小新的手撇開,朝著村長問道。

村長拄著拐杖:“離不開的,我們的根就在這裏。我們走不了的,也沒有一個人想走。倒是你們,現在走還來得及,等到晚上十二點,就晚了。”

晚上十二點?

聽到這個敏感的時間,朝蘇和忻秋互相對視了一眼。忻秋將小新從自己的懷裏放了下來,目光看向村長問道:“晚上十二點,村裏是有什麽要做嗎?”

“我們村叫雙喜村,你知道為什麽會叫這個名字嗎?”村長慢悠悠地說道,他盡力沒有讓自己的話中帶上一點土話,每個字都是不甚標準的普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