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設不能崩

“淵源?”

“三十年前,林蔭在醫大二進修,和很多老教授都很熟悉。後來他沒當醫生,回老鴰山繼承父業,當了道士。”

“他畢竟學過醫療,有些得病的人去老鴰山燒香,求個平安,林道士就介紹到醫大的幾家附屬醫院,找專科醫生看。

一來二去就成了規矩。剛才我看見穿著道袍的人跟著過來,還以為是患者在老鴰山遇到了急診。我還琢磨,他們怎麽連救護車都有了,當道士這麽掙錢麽?!”

“一個誤會。”

吳冕也不過多解釋,韋大寶什麽來歷他一點興趣都沒有,還嫌自己不夠麻煩麽?

“冕少……吳老師,手術準備怎麽做?”

“造影,能栓就栓,要是很復雜的患者,我在介入引導下做脊髓內鏡,打兩個卡子。”

孫教授也沒多說,這種病的診斷、治療,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具體怎麽操作還要看患者的情況。哪怕是把書上寫的東西倒背如流,手術也未必能做下來。

手術麽,是一種經驗學科,是手藝活,沒有足夠的病例練手誰都不行。

一路簡單聊著,更多的是楚知希和孫教授說患者之前的查體、判斷。因為和吳冕不是很熟悉,所以孫教授也沒多問。

……

……

示教室裏,醫大二院神經介入科與神經外科的醫生正在專心致志的看著手術。

患者是精挑細選過的,比較單純的1型脊髓動靜脈畸形。雖然說比較簡單,可是手術也不是省城醫大二院能拿的下來的。

神經介入手術在國內大約開展了大概二十年左右,原本神經外科標志性分水嶺手術——顱內動脈瘤切除術已經被介入手術拿下來,難度呈幾何數級的降低。

但涉及到脊柱的手術開展的並不多,這次醫大二院也是為了學習,和帝都建立聯系,以後要是開展業務,一旦有什麽事兒總歸有人能請教一下。

術前各項檢查都已經完善,手術看情況應該沒什麽問題,但侯教授上台之後卻遇到了意外情況。

術前判定是Ⅰ型的患者在造影之後就發現了異常——原本很簡單的硬膜動靜脈瘺的下方發現了兩根很細、扭曲的供血動脈,形成了隱匿的動靜脈瘺。

發現了異常情況,也得硬著頭皮做不是。本來原定2個小時結束的手術硬生生做了8個小時還沒下來。

隱匿的動脈太細了,侯教授不斷的做著超選,但導絲根本進不去。如果不理會這兩根隱匿的動脈,手術基本相當於沒做。

可是介入手段沒辦法超選進去,這裏又不是帝都,沒辦法直接找神經外科的醫生來救台。

醫大二院脊柱外科是骨科在做,內容還只在腰椎間盤等等,涉及到動靜脈畸形的手術沒人有把握拿下來。

於是,侯教授就坐蠟了。他只能穿著鉛衣,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進行著超選。

甚至他已經做好了手術做不下來,直接認慫,灰溜溜的回帝都的打算。

又嘗試了一次,在血管分叉的位置導絲每每都會側滑,狹窄的隱匿動脈分支根本沒辦法超選進去。

“算了。”侯教授嘆了口氣,他壓抑著自己心裏的火氣。手術不順利,總不能把火氣發泄到別人身上不是。

有些台風不好的術者一旦遇到了問題,馬上就大發雷霆,各種摔摔打打,各種花式罵人。

侯鏡如不是這種人,不過火氣還是有的,以後真心不能相信這些基層醫院的醫生,在他心裏反復告誡著自己。是的,省城醫大附院在侯鏡如的眼裏,就是基層醫院。

術前檢查都做不明白,他們還能幹點啥。

但火氣已經要壓不住了,眼前的一切,包括穿著鉛衣進來的配台護士在侯鏡如看起來都是那麽的礙眼。

侯鏡如覺得身上的鉛衣越來越重,鉛裙也有要脫落的趨勢,戴的鉛鏡上都是水珠,遮擋住他的視線。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讓人煩躁,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往火堆裏添的幹柴,侯鏡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抑住疲倦與煩躁,他轉身走出手術室,沉聲說道,“休息5分鐘,再試一次。”

手術室和操作間裏鴉雀無聲,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手術不順利,術者心情不好,這時候沒來由上去觸黴頭。

手術室護士長拎著白色的板凳,等侯鏡如走出來第一時間放到舒服的地方,讓侯鏡如坐下休息一會。

沒什麽可以挑剔的,侯鏡如坐在凳子上,祈禱著最後一次的運氣要好一些。擡眼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半了,預定好的飛機是肯定趕不上,“會診費”也得退給患者家屬。

這次跑出來飛刀,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是何苦來哉。

扛著幾十斤的鉛衣,工地搬磚8個多小時,今天還起了個大早,明天中午才能到家,一分錢不掙……侯鏡如心裏窩火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