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熬不死他!

“哥哥,結婚之後的日子真的那麽辛苦麽?”楚知希牽著吳冕的手,有些擔心的問道。

“剛才那個男人是真心不容易。”吳冕道,“現在的情況,很多都是父母幫著拿首付,夫妻兩人工作,努力月供。要是父母幫不上忙,再有一身病,需要經常住院,日子肯定比較辛苦。”

“平時在醫院的時候光顧著看病來著,沒注意到這些。”

“不看病還看戲麽?”吳冕笑了笑,“沒事,大醉一場,好好放松一下,事情就過去了。至於以後的日子,是好是壞還不是得熬著。”

“可是……”楚知希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你是說沒什麽盼頭,是吧。”吳冕懂楚知希,替她說出來,“早晨鬧鐘已經響了不想起,但還是得爬起來工作;昨天加班的疲憊還沒走,帶著它們去擠公交車、擠地鐵;做著常規的工作,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成長,以後的日子一眼能看到頭,甚至不知道這條路會在什麽位置直接斷了,等著自己的就是失業。”

楚知希父母也都是事業單位的職工,掙得不少,也不是很忙。她從來沒接觸過這種生活,聽吳冕這麽一說,把自己代入進去,立即覺得整個人都開始不好起來。

“發了工資,刨除給老人的錢和房貸,也不剩多少;兩口子過結婚紀念日想要出去吃點好吃的慶祝一下,結果誰都不舍得。”

“哥哥……”

“大多數人都是這麽過的。”吳冕道,“大家都希望日子能輕松一點,都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生活卻總是那麽的艱辛。”

“你不願意看各種雞湯文,但雞湯文卻是大家最喜歡的,為什麽?還不是能給人一種哪怕是虛假,但卻隱約存在的希望麽。”

“哥哥,要是你處在他的位置怎麽辦?”楚知希問道。

“呵呵。”吳冕笑了笑,“還記得在協和的時候麽?”

“什麽事兒?”

“我有一次頭疼,你還在上手術,我跑到醫院對面的天橋上,你後來找我找了很久。”

“記得,那次把我嚇壞了,以為你要從天橋上跳下去。找一輛大卡車,腦袋塞……”

“別說那麽詳細,我都開始有畫面感了。”吳冕用力把楚知希的頭發弄亂,笑道,“那次我是真難受了,腦子疼的像是有人用錐子在紮我的頭,特別用力,疼的走路都哆嗦。”

吳冕感覺丫頭抓住自己的手緊了緊。

他溫柔回應,道,“那時候我在天橋上看著下面車來車往,人潮洶湧。

下班的行人或滿臉疲憊,或面無表情;在公廁旁邊看到用小桌子做作業的小孩子,一邊還問正在做清潔的父母問題;有個瘦弱的婦人拉著一堆遠高於自己的瓶瓶罐罐,眼睛還盯著周圍的路人,看他們誰的純凈水瓶子要空。”

“我在那之前以為我是世界上最慘的人。”

吳冕回想起當時的感受,想笑一笑,讓楚知希輕松點,但笑容凝結在臉上,有些木訥、生硬。

“那是老師說我是未來外科界的少帥後第15天。大家都以為我風光無限,只有你和我知道,那時候我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每天都難受的發瘋,我有時候想,是不是該去出家。可能青燈古佛下,每天誦著一樣的經文,稀粥果腹,或許那樣的話我能好一點。”

“後來呢?”

“我舍不得你啊。”吳冕很認真地說道,“我不會說情話,但我就是舍不得你。”

“幾乎所有人都很辛苦,活著這兩個字道盡了人間一切。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想要有一點點的小收獲都是那麽的難。每一次收獲的欣喜都很快被生活碾碎、抹平,什麽都剩不下。”

“那天我坐在天橋上,看著下面的人群,余華老師的《活著》就出現在腦海裏。我一直認為《活著》和《霸王別姬》是咱們國內最好的兩部電影,命運多舛,人生辛苦。”

“然後不知不覺開始背誦余華老師的《活著》。

余華老師說,活著這兩個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裏充滿了力量,這是一種只有咱們才懂的詞匯。

它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喊叫,也不是不自於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

我們國人善良的只要自己能讓自己活著便什麽都可以忍受,這個善良的意義太沉重,代價太大了。

更讓人心酸的是這群善良的人就像福貴一樣依然挺立著脊梁骨,微笑的體會著活著的含義。”

楚知希並不能明白吳冕這些話裏每一句、每個字的透徹意思,但她握著吳冕的手,卻能知道哥哥在表達什麽。

“我那時候有一瞬間腦海像是被閃電劈中了一樣,覺得自己徹悟了。”吳冕表情嚴肅,看著遠方的人流熙攘,輕輕說道,“所以我當時就決定聯系出國的事情,帶著你走遍全世界。”